张大受等人被万历这道并不怎么高昂的声音吓得不敢动弹,即使他们的后面是冯保。
“呵呵呵,这皇宫深处,什么时候成了市井街头?净是一些泼皮无赖?嗯?!”万历冷声说道。
张大受等人被吓得直接跪在了地上,瑟瑟发抖。
皇帝再小,也是皇帝。
他们,可不是冯保。
万历低声呵斥:“你叫张大受吧?是司礼监的人?现在竟然嚣张到这种程度?莫不是不把朕放在眼中?”
这里的动静很快引来了冯保和张宏等人。
冯保弓着腰,急匆匆的往这边跑来。
在看到跪在地上的张大受以及旁边脸色肿胀的张鲸时,脸色瞬间黑了,当下就明白发生了什么。
“皇爷,奴婢管教不严,奴婢管教不严!”冯保连连回话。
这事可大可小,若是万历愿意,完全可以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如果万历不同意,完全可以用这事大做文章。
“一句管教不严,就能轻飘飘的揭过?这未免也太轻松了吧。”万历双手背后,轻蔑的道。
随又看向一旁的张宏,“张伴伴,你觉得该如何处置啊?!”
这话把张宏吓了一跳,心中暗暗后悔,早知道就不来了。
陈增是他的人,这是众所周知的事。
现在被张大受公然打了一顿,要是他不在场,那还能逃避过去,既然在场,就无法逃避。Χiυmъ.cοΜ
若是不给陈增出头,就会让手下的那些人寒心,在宫中做事,全凭下面那些人捧着,下面那些人背心离德,以后就成了孤家寡人。
如果给陈增出头,那就得罪了冯保。
一下子陷入了进退两难。
一下子,几乎所有人都看向了张宏。
思来想去,张宏只能无奈的说道:“这张大受目无王法,当惩戒!”
一句话,将此事定性。
冯保的脸色一下子黑了。
万历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道:“既然如此,那此事就交给张伴伴去做,朕相信,张伴伴肯定能给朕一个好结果。”
张宏的脸色也一下子黑了,他万万没想到,万历竟然会这样做。
两人都是司礼监的人,张宏本来无意与冯保争执,只想混日子,可这样一来,直接和冯保对上。
不处理张大受,得罪了门人和万历,处理张大受,又得罪了冯保。
这时,他必须选一个位置。
独善其身,是不可能得了。
一旁的张鲸也趁着这个空档给了一个助攻,“这张大受可不是个东西,必须要好好收拾收拾!”
张鲸这话让张宏不得不下定决心。
稍作思考,张宏只能接下万历的旨意。
跪在地上的张大受傻眼了,一旁的冯保脸色黑的像锅底一样。
……
深夜,内阁首辅张居正的后门忽然停下了一顶轿子。
跟在轿子旁边的一个人蹑手蹑脚的敲响了后门。
没多久,后门打开,轿子走了进去。
书房中,张居正一脸黑线的坐在上位,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冯保。
“元辅大人,见到我又何必这样呢?以前又不是没坐在一起过!”冯保毫不在意的端起桌子上的茶杯,笑眯眯的看着张居正。
“哼!”张居正冷哼一声,什么话都没说。
冯保自顾自的喝了一口茶,说了起来:“当年高拱宰执内阁,若是没有杂家,你能成为内阁首辅,被人尊称一声元辅大人吗?这才过去多久,就把这事忘了?!”
张居正的成长之路并不光明,在执掌内阁之前,曾数次与冯保合作。
张居正没有说话,双眼微闭。
冯保接着说道:“杂家知道元辅大人要施行新政,最近这些天里,杂家可没让人使乱。要是杂家下去了,其他人可不一定能这么支持元辅大人了。”
“这与你何干?!”张居正一脸冰冷。
与内臣媾和,这是张居正身上永远也抹不掉的污点。
也正因如此,使得很多人根本看不上张居正。
“与杂家无关吗?元辅大人何必如此?当今皇爷智计如海,司礼监已经分为两派,若不管不顾,后果难料啊。”冯保接着蛊惑。
张居正依旧沉默不言。
“张太岳,你就真的不怕吗?!”
冯保急了,一拍桌子,朝着张居正大声嚷嚷起来。
……
不久之后,冯保离开了。
书房中,游七坐在一旁,看着张居正,一脸疑惑:“难道,真要保冯保?!”
张居正道:“冯保此人爱权,喜欢权势,可他在大事上助我多次。想要新政能够畅通无阻的实施,必须要保证后廷没有异议。”
“可之前不是已经征得陛下同意了吗?那个傅应祯现在不是被关在昭狱了吗?又何必和冯保联合?内廷和外臣相互联系,这可是大忌啊。”游七劝说着。
张居正没有回答游七的话,而是问:“你以为,当今天子,如何?!”
“市井皆言,当今天子乃仁德之君,纯孝之君。”游七说道。
张居正摇摇头,叹道:“唉,要真是如此,那就好了。当今天子,智计超群,就好像世宗在世。大明朝廷,可经不起第二个世宗折腾了。”
“真会如此?”游七一脸诧异,他想不明白,一个十岁出头的娃娃,又能如何?
“谭论和徐泽民最近走的很近,好像在查禁海的事,他俩背后,有着陛下的影子。
冯保乃宫中大档头,还有太后支持,可如今呢?被逼的委身找我,现在,你还觉得陛下简单吗?”张居正无奈的道。
本来就觉得万历不对劲,现在看来,确实如此。
“嘶!”
游七倒吸一口冷气,这么一想,还真如此。
张居正站了起来,在书房中来来回回的走着。
“以胡涍案激起我与冯保的矛盾,借力打力,削减冯保势力,以张鲸激怒孙海,再以陈增激怒张大受,再以张大受使张宏与冯保决裂,加之又一直讨好太后,使得冯保无处下手。
陛下所走的每一步,都有迹可循,可冯保却没法接招。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势力被削,若是一直这样下去,恐怕冯保早晚要完蛋。”
“真不知道陛下心中所想,更不知道陛下想要干什么。新政至关重要,陛下只需要什么都不管就行,可现在的陛下,让人捉摸不透,让人心中不安啊。在关键时刻保住冯保,对咱们好处最大。”
游七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沉默以对。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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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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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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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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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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