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上挂着的风铃轻响,歪在柜台后的店员站直了身子。
店员没开口招呼,懒散地朝着这边看了过来。
这么晚了,能是什么大生意?
“店里有多少玫瑰?”
傅予执走到了她的面前,落雪从他的肩头飘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融化成了水珠。
“......我没数过,大约三十多吧。”
傅予执脸色冷然,语气不自觉地重了些。
“有什么办法能买来九十九朵......不,九百九十九朵吗?”
这个直男......一看就没买过花。
许轻实在看不下去了,走到旁边轻扯了下傅予执的袖子。
“你别吓到她,提前没订花,从哪里给你找来一千朵花?”
傅予执薄唇紧抿,盯着她什么话也没说。
许轻冲店员微笑了下,“我能挑几支,你帮我搭配一下吧。”
刚才男人气场实在是太强,店员被吓得不太敢说话。
许轻这么说以后,她连忙点头,“当然可以,随便挑。”
本以为许轻会直接去挑,没想到,她一动不动,用手指轻轻戳了下傅予执的肩膀。
“不是要送我花吗?哪里有人送别人花,是让别人自己挑的。”
傅予执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转身的一刻,听到她嘀咕了一句。
“挑好看点,不好看我不收。”
他脚步一顿,然后快步走到了花店的那边,周围都是水桶,水桶里养着新鲜的花。
在这样的花丛里,傅予执的身形有些僵硬,他的视线掠过面前的花朵们,没什么头绪。
过了没多久,他终于俯身开始挑选起来。
背后,许轻站在柜台旁,托着下巴饶有兴致地看着他的背影。
其实许轻都没什么期望,男人对鲜花不太感冒,估计就是俗套的红玫瑰。
然而,随着傅予执挑了半把花,许轻挑了下眉。
过了一会儿,傅予执将花都拿了过来,他皱着眉头,好像还不是很满意似的。
“就这些吧。”
店员应了一声,手脚麻利地开始包装。
许轻低着头,轻抚着细软的花瓣。
淡紫色的玫瑰花,她还是第一次见,光是放在大理石的台面上,就已经很好看了。
他挑了二十多朵,主要以淡紫色玫瑰为主,还有别的许轻叫不出名字的蓝白色的花做点缀。
没等多久,店员将包好的花递给了许轻。
傅予执付钱的时候,店员有些不会操作刷卡机,几分钟才成功付款。
他收起银行卡,转身的时候,看到许轻坐在进门处的白色秋千上,抱着怀里的花束。
她的长发散落在肩头,在灯光下泛着缎子样的光泽。大衣敞开,露出里面的简约打扮,干净的白色靴子在地上轻轻蹬着,秋千椅小弧度的前后摇晃。
许轻没抬头,余光就看到了傅予执朝这边走来。
怀里的花束,主要以淡紫色为主调,辅以蓝白两色,清新淡雅。
这是许轻第一次收到这样的花,不同于红的热情,粉的烂漫,却令人过目难忘。
秋千椅还空了半边,傅予执坐在了她的旁边,他声音有些低,“喜欢吗?”
许轻没回答,但她爱不释手的样子已经暴露了心里的想法。
“你怎么想挑这个颜色的花?”
很少人选择紫色的玫瑰,更少有人将紫色的玫瑰搭配得这么好看的。
许轻本没抱什么希望,只想让他挑一束花,亲自送给她。
没想到,意外的好看。
傅予执将手搭在她身后的椅背上,深邃的目光盯着她,狭眸中只倒影着她娇美的侧脸。
“我只不过把所有像你的花都挑了出来。”
他语气平缓,像是在陈述事实。
许轻指尖轻颤了下,倏然抬眸。
触及他目光的瞬间,许轻只觉得天旋地转,像是坠入深海,陷入漩涡,他变成了唯一的浮木,触手可及......
傅予执喉结微滚了下,试探性地靠近。
看到她蝶翼般的睫毛微颤,在他靠近过去的时候,闭上了眼睛。
傅予执轻抿薄唇,俯身吻住了她。
唇齿相依,呼吸交替。
两个人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要不是许轻下意识护着怀里的花束,花朵都要被挤压蹂躏。
虽然秋千这边被一堵半墙挡住了,店员那边看不到,但毕竟还是在人家店里。Χiυmъ.cοΜ
这个吻虽然缠绵,却没持续多长时间,很快就分开了。
傅予执垂眸,用燥热的指腹擦了下她柔软湿润的唇瓣。
许轻用冰凉的手背贴了下脸颊,视线也挪开了。
好不容易等浅红褪去,她才捧着花站起身来。
他们刚要出门,被店员拦了下来。
“你们没走呢,正好,老板让我问你们一件事。”
“刚才包装完后,我把这束花照给了老板看。老板很喜欢这种搭配,打算进行售卖,毕竟是你们搭出来的,想要命名吗?”
许轻抱着花束,转身看向傅予执。
她倒是有些好奇,傅予执想给这束花取什么名字。
其实傅予执没什么兴趣,不过看在许轻看过来的份儿上,他沉思半晌,低声说道:“只有你。”
说话的时候,他的目光紧锁着许轻。
许轻心里刚是一动,又想起了那个他怎么也不肯告诉她的事情。
哼,说得好听,连最近在忙什么都不和她说。
许轻抱着花,转身出去了。
傅予执快走了几步,在出门的瞬间将她揽进了怀中。
夜风呼啸,吹起了他长长的风衣一角。
许轻没觉得冷,因为他替她挡住了半边风。
店员呆立在店里,她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时间,接近凌晨,俊男美女来买花。
看着这么相配......
啊啊啊,好甜啊,脑袋痒痒得都要长出恋爱脑了!
-
傅予执开车将许轻送回了酒店。
下车的时候,他忍不住拉了下她的手腕。
许轻回头看他,轻轻抽回了自己的手。
她的态度再次疏冷起来,仿佛花店里的那个极尽缠绵的吻只是他一人的错觉。
“谢谢你的花。”
傅予执沉默了一瞬,“以后,别再收别人的花了。”
许轻梳理了下被风吹乱的发。
“这我可不能保证......”
她眯着眼睛轻笑了起来。
“傅予执,你最好快点,因为我耐心有限。”
她走后,傅予执在车里坐了很久,直到凌晨时,他给裴玉漱打了个电话。
电话接通的瞬间,他声音冰冷,俱是寒意。
“出来。”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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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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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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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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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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