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先冷硬的黑色拖鞋,替换成毛茸茸粉嘟嘟的小猪拖鞋,跟某人做的小猪包外形一样。
又萌又滑稽。
江离盯着拖鞋看了很久,直到站不稳,才换上往卧室内走。
不知是吹了冷风,还是因为感冒的原因,头昏昏沉沉,脚像是踩在棉花上。
路过客厅。
黑暗中忽听见瓶子滚落的声响,江离一惊,偏头望向声音的来源。
月光透过落地窗洒落进来,投下一片剪影。
隐约映照出坐在地上的人影,安静得让向来警醒的她,没有察觉到他的存在。
江离借着月光看他,光线昏暗,只能看出模糊的轮廓,静谧的像是睡着了一般。
三月的天,夜里温度很低,也不知道他在地上坐了多长时间。
江离脑中忽地闪过筱楠的话:如果坠河的人是楚寒呢?
光是想想,江离都觉得心尖如同缺了一块。
一股苦涩直冲喉咙,江离叹了口气朝楚寒走过去。
浓郁的酒味扑面而来,江离忍不住皱眉,呆立瞬息,弯腰去扶楚寒。
黑暗中,蓦的对上一双狭长幽冷的眸子。
江离惊得本能的往后缩,“你没睡?”
楚寒抬手虚空挡在她身后,带着赌气的口吻,“你怎么不问,老子死没死。”
江离:“......”
江离噎了好半响才吱声,“你怎么坐在这?”
楚寒凉凉的开口,“等夜不归宿的老婆。”
夜不归宿?
江离回过味来,轻嗤,“听你这口气,好像是在质疑我红杏出墙?”
楚寒仰头,黑眸幽深的盯着,江离看不太分明的脸,“别让老子抓到,不然,老子废了他。”
江离凑近他的脸,“你干脆废了我,永绝后患。”
楚寒话音听着委屈又难过,“你这是有恃无恐的往老子心窝上捅刀子。”
江离眼眸颤了颤,眼前的男人像是有两张面孔,让她分不清哪一个才是真实的他。
两人靠得很近,气息交缠,凭添几许暧昧。
江离身体后倾,退到安全距离,“你喝醉了?”
楚寒瞧她漠然的态度,血气上行,“老子喝醋了。”
江离太阳穴突突跳,“你怕不是把脑子喝坏了?”
楚寒默不作声。
“起来去房间睡。”
江离说完转身往里走。
楚寒静静的凝视江离的背影,一颗心宛如凌迟。
最初,他皱皱眉,江离都会紧张地摸摸他额头。
现今,不管他怎样,她都无动于衷。
江离走出几步,见楚寒仍坐在地上。
她知道以楚寒的脾性,如果不拉他起来,估计他能在地上坐到天亮。wWW.ΧìǔΜЬ.CǒΜ
江离深吸气,折转身去拉他。
楚寒一动不动,“我以为你今晚不会回来了?”
江离话锋温凉,“我命硬,从地狱爬回来,让你失望了。”
她是差点回不来。
在悬崖上,她的车子再往前一点点,她现在身子都已经凉了。
死又何尝不是一种解脱。
楚寒心下涩然,前不久眉笑眼开的人,此刻却满身的悲怆。
他分不清真假,却还是忍不住心疼。
江离见他不动,不耐的问道:“起来吗?”
楚寒沉声开口,“对我就剩这点耐心了吗?”
登鼻上脸。
说的就是这号人。
江离松开手,语调中已见怒意,“不是这点,是完全没有,你坐稳,坐好,冻死活该。”
楚寒气得胸口发疼,嘲弄的道:“也是,你的耐心全部给了那个人,怎舍得再分一点给我。”
江离心头刚升起的丝丝丝情愫,一下子荡然无存,愠怒,“楚寒,你又哪根筋搭错了?”
楚寒言语间有分明的受伤,“江离,你就不能哄哄我?”
哪怕是假装一下也好。
江离烦躁的想去拉开抽屉拿烟,手伸到一半缩回来,“愿意哄你的女人多了去了。”
楚寒执拗的道:“可我只想要你哄。”
折腾了一天,江离心力交瘁,“你愿意待着就待着,我没工夫陪你消遣。”
楚寒不甘的问:“江离,是不是我怎样,你都无所谓?”
这一刻。
江离感觉到前所未有的疲惫,说出的话也变得狠绝,“你的事情与我何干。”
话落。
室内气氛凝固。
楚寒忽地低笑一声,笑得有些漫不经心,“不是想离婚吗?”
江离心口一震,定定地看他,“你想通了?”
楚寒伸手勾住她的后腰,把人往跟前带,嗓音低哑,暧昧而又撩拨,“不如,你陪我一晚,我要是满意,说不定就答应了。”
混不吝的话如同刀刃一样伤人,留下鲜血淋漓的伤口,很疼。
江离声线陡然冷了下来,“我嫌膈应。”
楚寒眸光阴沉,蓦然扣住她的腰,将她拉进怀里,低头吻住她的唇。
他的吻炙热狂烈,像是压了一整晚的风暴,来势汹汹。
屈辱感自胸腔内扩散,江离用尽全力推开他,踉跄后退,重重撞在后面的柜子上。
喉头忽地涌上一丝腥甜,江离咽了咽嗓子,背抵着柜子,好半天没动。
楚寒先是一慌,身躯前倾,继而又退回去盯着她看。
黑暗中楚寒并没有看出江离的异常,“为什么苏哲可以,我不可以?”
闻言。
江离再也绷不住轻咳了两声,唇瓣染上一层黏腻。
原来。
心疼狠了真的会流血。
她还以为是夸大其词。
短短几日,她满目疮痍的心,承受了无数次别人扎过来的刀。
她都轻易揭过了,没曾想,却接不住他递过来的刀。
好友的话言犹在耳:哪怕你跟苏哲什么都没做,但你们‘坦诚相待’两年,被苏哲看光是事实,作为男人,不管是谁都会心生芥蒂。
此话确实不假,他果真介怀。
那件事成了横在他们之间,永远跨不过的鸿沟。
江离轻笑出声,笑得嘲讽而凄凉,“既然那么在意,为何还要招惹我?”
楚寒听见江离的笑声,心口发紧,还有些慌。
起初在知道江离跟苏哲发生关系后,他确实介意过,最终却病态的说服自己接受她的过去。
楚寒呼吸一窒,条件反射般伸手去抓她。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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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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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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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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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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