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春秋。
楚寒眸色黯然,不再吱声。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说的人和听的人,理解的意思完全不同。
从浴室出来,楚寒把江离放在床上,拿吹风机给她吹头发。
风声在耳边萦绕。
江离不禁想到大哥江睿,声音悲切,“以往大哥也是这样给我洗头,吹头的。”
楚寒眸光晦涩的从她脚踝上划过,“以后,只能让我给你洗头。”
霸道偏执的话,让江离无法应答。
心中有无数疑团,想寻求一个答案,却无从说起。
刚收拾妥,病房门被人敲响,楚子彦提着保温盒走了进来。
楚寒接过他手中的盒子,倒了碗粥给江离喂粥。
楚子彦拖了把凳子,坐在病床旁,“阿离妹妹,你总算醒了,不然老五都要跟着去了。”
视觉消失的时候,听觉被放大,江离听出楚子彦的声音,自动屏蔽他的话,打招呼,“四哥。”
楚子彦贼兮兮的问:“妹子啊,你看哥哥我也老大不小了,连个娶媳妇儿都没有,你给哥哥牵条线呗!”
江离呆住,“啊?牵线?”
楚子彦笑得谄媚,“听说墨阁的人欠你人情,你帮我跟曼陀罗做个中间人,牵条红线,让哥把她娶回去给你做嫂子。”
江离刚含住楚寒喂进嘴里的粥,听到楚子彦的话,粥呛进嗓子眼,一阵猛咳。
楚寒见状,忙放下碗给她顺背,黑着一张脸,直往楚子彦身上戳眼刀子。
楚子彦一脸懵,“听说哥哥要娶媳妇儿,这么激动?”
楚寒拿脚踹他,“滚!”
楚子彦挑眉,“这是你跟哥说话的态度?”ωωω.χΙυΜЬ.Cǒm
楚寒眉峰压低,“我给老爷子打个电话,让他给你安排相亲。”
楚子彦气呼呼站起来往外走,“什么亲兄弟,都是p。”
随着关门声响起,房间内只剩下两个人,尤为的寂静。
江离眼睛看不见,无法判断出,此时楚寒脸上的神色,无措的开口,“你有什么想问的吗?”
楚寒舀粥吹过后,递到江离唇边,“烫吗?”
江离错愕,“什么?”
楚寒指腹蹭了蹭江离唇角,“粥烫吗?”
江离心情有些复杂,“不烫。”
话落。
室内再次陷入沉默。
一碗粥,江离喝了小半碗,楚寒把剩下的粥喝完,“楼下樱花开得正好,我带你出去走走。”
从病房出来,江离走得小心谨慎,楚寒牵着她的手,不紧不慢地跟在她身边。
院子里樱花纷飞,花香四溢。
两人不急不缓走了十多分,楚寒走到江离身前停下脚步,“上来,我背你。”
江离原地呆立几秒,摸索着爬上他的背。
楚寒背着她缓步往前走,江离慵懒的靠在他肩头上,“五哥,给我用英语唱孤勇者,好不好?”
楚寒脚步几不可察的放慢了一秒,“好。”
——爱你孤身走暗巷
——爱你对峙过绝望
——爱你和我那么像
江离听着,回想黑暗中那人给她唱歌时的声音,模仿那个人的腔调,跟着楚寒的节奏唱了起来。
去吗配吗这褴褛的披风
战吗战啊以最卑微的梦
致那黑夜中的呜咽与怒吼
谁说站在光里的才算英雄
楚寒听到江离的歌声,身形不受控震了下。
那是他改变音调,用了两年的声音。
她记得。
欣喜与心酸并存。
江离唱歌的同时,虽看不见楚寒的表情,但一直悉心留意着他的变化。
尽管楚寒的动作很细微,江离还是感受到了。
她当初找苏哲询问的时候,苏哲的回答是,为了不让她发现,所以故意改变原有的声音。
如果......
楚寒诧异,“你什么时候学会模仿声音了?”
江离搭在楚寒背上的手指蜷曲,“你在部队期间,我无聊的时候跟奚悦学的。”
楚寒闻言脑中有什么一闪而过,没来得及抓住,便已消散于无形。
这晚两人相拥而眠,却各怀心思。
两天后。
时院长给江离拆掉眼睛上的纱布,“没事了,这几天注意休息,不要用眼过度。”
江离感激道:“谢谢时姨,麻烦您大老远跑一趟!”
时院长随和一笑,“不碍事,老爷子顾虑得有道理,我对你的身体状况比较熟悉。”
江离咬了咬唇,“时姨,我这种状况有办法跟治吗?”
时院长神情认真,“你这个属于心理障碍,外力的帮助并不大。”
江离迟缓的点点头,“我知道了。”
时院长目光慈爱,“阿寒和老爷子都很关心你,尤其是阿寒,第一天晚上,在你床边守了一整夜,没合眼。”
江离垂眸颇显呆滞。
时院长语重心长,“夫妻俩过日子吵吵闹闹很正常,有什么事情,别藏着掖着,坦诚布公说开来才是长久之道。”
江离若有所思,“嗯,谢谢时姨。”
时院长拿出一支活血化瘀药膏给江离。
江离奇怪,“这是?”
时院长故作神秘,“你一会就知道了。”
时院长出门后,江离坐在病床上发呆。
楚寒近日来的表现,都在向她传达,在意与喜欢。
在面对他时,尘封起来的心好像越来越不受控制。
江离正失神,一张青紫交加,毫无美感的脸,突然凑过来,“老婆,你在想什么?”
“想......”
江离吓了一激灵,话出口又生生顿住,“你的脸......”
楚寒把脸往前凑了凑,痞邪,“想我?”
一道道淤痕在楚寒白皙的肌肤上,格外显眼,看起来着实有点惨不忍睹。
以他的身手,一般人伤不到他,那就是......
江离鼻头泛酸,“你为什么不躲?”
楚寒捏了捏她通红的鼻头,“你又不是第一次打我,我哪一次不是老老实实站着挨打。”
一句话把江离堵得哑口无言。
‘过肩摔’是这五年来,两人见面打招呼的方式。
以前到没觉得有什么,此刻回想起来,心口却有种说不出的难受。
楚寒眨眨眼,表情蔫坏,“老婆,有没有一丢丢心疼?”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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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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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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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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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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