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寒温声诱哄,“喊老公。”
江离斜眼冷瞥,“戏精上身了?”
楚寒拨开她散落在肩头的发丝,“我们本来就是夫妻。”
“夫妻?”
江离满眼讥诮,“我们的婚姻是个什么情况,就连外人都知道,难不成你还当局者迷?”
车上逼仄的空间内,气氛瞬息凝固。
对峙数秒。
就在江离以为,楚寒会翻脸的时候。
楚寒安抚性地揉着江离后脑勺,动作像是在撸猫,“怎么伤的?”
许是他的声音和动作太过温柔,江离收起浑身的刺,“回来的路上,替人挡了一刀。”
楚寒手上动作一滞,黑眸危险地眯了起来,“谁?”
江离淡漠的神情中,蕴藏着一丝悲伤,“一个怀孕的女人。”
楚寒闻言心倏地收紧,没有再继续追问。
江离心口有一道不可磨灭的伤疤,根深蒂固,让他不敢轻易去触碰。
江离神色怏怏,“我并不认识她,可当看到她撑着已是强弩之末的身体,死死护着肚子与人搏命,终究是没忍住拉了她一把。”
“她恰好怀的也是一对双胞胎,这也许就是冥冥中注定的缘分。”
江离调整了下情绪,缓缓呼出一口浊气,“让我替那两个没有机会出世的孩子,积点功德,来生投个好人家。”
窗外的阳光洒在江离略显苍白的脸上,为她平添了一丝破碎感,惹人怜。
楚寒一瞬不瞬盯着她,一颗心像是被人反复揉搓,一揪一揪地疼。琇書網
他温暖的指尖,轻轻触上她后肩,声线沙哑,“疼吗?”
江离身体微颤,心中陡然升起一丝异样,但转瞬即逝,拨开他的手,“我要说不疼,你是不是特别没满足感。”
楚寒顺势将她的手,握在手心里,“老婆,我疼。”
江离愣了愣,当指腹触及到他掌心的凹痕,这才想起早上,他的手被瓷片割伤。
目光移向他掌心,伤口已经结痂,但隐约可见暗红的血迹,看情况之后他也没有清理。
早上她故意忽略不去看,后来就真忘记了。
江离以为他说的是手,“疼你不知道清理下?”
楚寒倏地俯身,将头埋进江离颈间,可怜兮兮地蹭了蹭,“老婆,我心疼。”
江离:???
灼热的呼吸,喷洒在敏感的肌肤上,江离寒毛直竖。
见惯了楚寒玩世不恭,浪荡不羁的样子,突然转变画风,一时间竟让江离有些无所适从。
楚寒捉住她的手,贴在他胸口,“你摸摸,我的心都快碎了。”
嗓音低沉哑涩,微微发颤,格外的无助,听得人心酸。
江离表面淡定,实则掌心下早已浮出一层薄汗,却又挣不开他的手,慌乱之下不假思索地道:“你离我远点,我身上有毒,会死人。”
语毕。
楚寒保持原来的姿势,宛如磐石一般,纹丝不动。
不会真中毒了吧?
江离正思忖着,要不要拉起来看看,就听楚寒咬牙切齿的道:“你毒死老子算了。”
江离:“......”
又哪根筋搭错了。
楚寒抬起头,眼眶泛红,“你以为老子没闻到吗?冷香中掺杂着含有剧毒的......曼陀罗花香。”
江离不露声色地打量楚寒,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总觉楚寒话里,似乎意有所指。
江离脸上的慌乱稍纵即逝,楚寒还是敏锐地捕捉到了。
楚寒一手圈着她的腰,一手抬起她的下巴,迫使她与他面对面,神色是少见的认真,“江离。”
江离心下打鼓,“嗯?”
楚寒屏息,因为紧张,手不自觉发抖,“我们以后不闹了,好好过日子,好吗?”
江离怔然,“什么?”
楚寒嗓子发紧,“做一对真实的夫妻。”
江离睁着一对剪水秋眸,寂然不动的看着楚寒。
男人澄澈的眼眸内,像是揉碎了星光,情深缱绻,几欲让人沉迷。
事实上。
她也曾沦陷过一颗心。
可惜。
还不等她说出口,便迎来了当头棒喝。
那年,滔天的风雪里,她站在雪地里傻傻等了一夜。
漫长的等待中,冷的不止是身体,还有她的心。
从此她画地为牢,将自己禁锢起来,不再越雷池半步。
楚寒清楚瞧见江离眼中的错愕,慌乱,不解交织成一片,最后化为乌有。
他悬着的心也一点点跟着沉入谷底。
历来都是如此。
他稍稍靠近一点,江离就会竖起一道高墙将他拒之门外。
沉默半晌。
江离若有所思地复述了一遍,“真实的夫妻?”
楚寒眸内点亮了一丝希冀,“嗯。”
江离低低笑出声,好看的桃花眼轻挑,眼波流转,妩媚惑人,声音温柔软糯,“你想睡我?”
楚寒面色阴郁,似冷非冷的神情让人琢磨不透,“真正的夫妻,不应该是身心合一?”
江离挽唇浅笑,笑意不达眼底,“外面彩旗飘飘,还想稳着家里的红旗不摇?”
楚寒长臂穿过她后腰往怀里带,眉间染上邪妄的戾气,“楚太太,听你这语气,是打算给我戴顶帽子。”
男人冷峻的脸近在咫尺,鼻尖相触,几乎要碰到对方的唇。
浓浓的荷尔蒙气息,混合着淡淡的荷香扑面而来。
江离手撑在他胸口,维持身体平衡,“你在外面山珍海味,难道我只配......吃素?”
楚寒表情瘆人,指腹在江离唇角,狠狠揉了一把,“想吃肉。”
江离眸光冷然,“结婚之际我们就签订过协议,互不干涉。你做初一,我做十五,谁也管不到谁,不是吗?”
“难不成,你还希望我像旧社会的正房太太一样,帮助夫君收房纳妾,还翘首以盼地等着......”
楚寒冷声制止,“江离......”
江离波澜不惊地与他对视。
楚寒强压下心中升腾起的怒意,耐着性子道:“楚家的家训,爷爷应该告诉你了吧?”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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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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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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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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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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