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实不干净,那天出的血和汗还有淋的雨,让衣服变得血迹斑斑,灰扑扑的,经过这两日衣襟贴身地黏在了他的身上。
头发也是散乱着,贴在侧脸上。
他平日里很喜净,但这两日一过,看着比街上的流浪汉也没好多少,狼狈得不行。
潺潺皱着眉看向他,“原来你还知道啊,那你为什么不起来把自己收拾好?”
江允抿唇,不自然地偏开脸。
“那天回来以后,太累了,想着先睡一觉了再起来收拾,可是……就起不来了。”
潺潺听他的声音,实在是听不下去了。
“好了,你别说了。”
江允低头,就看见自己身上的衣服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被她换掉了。
他的耳朵很快就红了,像要滴血一样,原本惨败的脸上,也因此有了几分气色。
“我……你……”
他低头一看,连亵裤都……
他的脸更红了。
几度冷热交替时他醒过来,都感觉身上黏糊糊脏兮兮,很不舒服,可是这一次醒来却觉得清爽。
“我什么我,你什么你,江允,我真的不知道你以前是怎么活到今天的,就这样的伤,也能几乎要你半条命,你真的是什么武林高手吗?”
“家里门也没有关,我换了你全身上下的衣服,你都没有醒来,这样的情况下,别人想要杀你,想要抓你,不是动动手指那么容易吗?”
潺潺冷着脸道,她这次真的是被他气坏了。
她本来以为江允都要听烦了的时候,他突然之间伸手。
潺潺感觉到他带着薄茧的手抚摸过自己的侧脸,愣了一下,想打开他的手的,却在他微微颤抖的目光下没有下那个手。
江允强撑着想坐起来,潺潺只能靠近他,几乎是半拥着,将他扶了起来。
潺潺感觉到他将头埋在了自己的颈窝。
“我以为你……不想再看见我了。”
潺潺道,“我确实不怎么想看见你。”
没来得及挣脱开,江允已经收紧了手臂,潺潺觉得自己被他搂得很紧。
她缓缓地呼出一口气,“先放手。”
江允沉默着。
潺潺道,“我还要给你处理一下伤处。”
江允这才慢慢放开手。
潺潺垂下眸,将从他身上拿下来的那瓶白玉断续膏涂抹在他的伤处。
她认得这个瓶子,是阿娘的。
有药也不知道用,江允这个笨蛋!想到他来过家门外便知道这大抵是阿娘给的,潺潺的心里不免感动。
江允道,“我以为你这么生气,看见我这个样子,应该能出一口气,心里舒服一点。”
潺潺抿唇,“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
江允沉默了许久后道,“我一直都知道你不会,只是我这样认为,希望你心里舒服一点,因为我惹你生气了。”
潺潺道,“我没有生气……”
她还是不愿意承认自己心里的那股子无名火,但其实,那的确只是很小的一部分。
“或许有一点,但是我觉得是任何人都会的,我就是在想,那个人曾经对你来说很重要吧。”
她垂下眸,扯了扯嘴角露出了一个笑来,“如果你放不下的话,我也可以理解……”
江允在她说完这句话,眸光一点点冷寂下去的时候,猛地咳嗽了起来。
潺潺这会是真的生气了,“你干什么啊,能不能让人把话说完,每次都这样,你是不是故意的啊!”
江允想克制自己的咳嗽,可是却没有忍住,感觉到口中的腥甜,他下意识地想将手备到身后,却被潺潺一把拽住,她硬拉着他的手要看,江允微微攥紧了拳。
“你再这样的话,我再也不要理你了。”
江允这才微微松了力气,潺潺看见了他手心的血迹,她马上拿手帕给他擦干净。
江允道,“没事的潺潺,我只是——”
“好了,别再说了!”
江允被她突然拔高的声音震慑了,他感觉到一滴大颗且滚烫的泪水落在了他的手背上。
江允只觉得一颗心暖融融的。
他拿另一只手轻轻抚摸过她的头发。
潺潺突然站了起来,江允拉住了她的手。
潺潺道,“我去给你找大夫来。”她也学过一些医术,但是并不精通,哪里敢给人瞎治。
江允道,“那你走了,还会回来吗?”
潺潺道,“当然了!难道要看你死在这里吗?我们还没有和离,难道要我做一个寡妇吗?”
江允只恍恍惚惚地听到了那句和离,眸光一点一点地暗淡下去。
她想要和他和离吗?
潺潺很快就带了大夫过来,大夫一路被她身边的护卫骑马带过来的,下马以后差点吐了。
也大概清楚这个小姑娘看样子非富即贵,哪里敢耽搁一点,马上给屋里的男人看诊。
诊断完以后,大夫道,“这位公子,是伤处不曾处理好,邪祟入体,又感了风寒,这才有了这些症状,还好处理得早,开几服药,再调养调养想来很快便能够好起来。”
潺潺听言松了一口气。
大夫给开了药以后,赶忙行礼离开,就像身后有鬼在追似的。
潺潺忙活了大半天了,连口水也没怎么喝,就坐在了江允床边的小凳子上。
她微微撩起了刘海给自己扇了扇风,等缓过来多了以后。
她又看向江允,可他的脸上神色很古怪。ωωω.χΙυΜЬ.Cǒm
像是在挣扎着什么,潺潺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只是拿手在他的额头探了探。
又摸了摸自己的额头,感觉温度好像有一点下去了。
江允目光转动,看向她。
潺潺觉得自己的身心都变得很疲惫,她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对江允道,“你好好休息吧,早点把烧退下来,再这样烧下去,人都要烧糊涂了。”
见她起身,江允声音喑哑,“去哪?”
潺潺道,“我去隔壁睡一会儿,你有什么事就叫我,我马上过来,放心吧,在你好起来之前我不会走的,好好休息吧。”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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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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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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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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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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