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裴做了个收拾,殿内的其他人将已经晕死不知生死的女人拖了出去,她的侍从自然也都被押了下去,所有人都默默地退了下去。
这个时候,让陛下一个人静静是最好的。
至于这个女人,她还是自求多福吧。
就算死了,也没办法。
乔岁完全没有意识到他们的心思,她只是看着晏暮寒,心里的情绪像骤然找见了一个缺口,自空隙瞬间倾泻,也导致她本以为坚不可摧的防线彻底崩塌。
她看着他,张了张口。
他的头微微垂下,乔岁下意识地伸手。
他怎么了?
“暮寒?暮寒?”
“晏暮寒?”
稍微检查一番,他的脉搏和心跳没有什么大问题,看起来是昏睡过去了。
乔岁本来想喊太医进来,最后到底没有。
他的人做事很麻利,不过一会儿的功夫,人带出去了,地上的水渍也处理好了。
乔岁看他微微紧锁的眉,想起他方才的模样,觉得自己的头也隐隐有些疼了。
她伸手,之间轻轻拂过他鬓间的发,她以为自己很平静,可当回过神来的时候,几滴泪就滴在他的脸上,乔岁一懵,马上给他擦掉了。
然后自己抹掉脸上的濡湿,轻轻地吸了一口气平静了下来。
之后,在他头部的几个穴位,力度适中的揉捏起来,如果他很不舒服的话,这样可以缓解,如果没有不舒服,人也会变得更轻松点。
乔岁耐心地给他按了很久,直到他的眉头松开了些才放手。
让他平躺下来以后,换了个姿势再按了一会儿,才慢慢地放开了手。
乔岁突然想起了一件事,她和席卿在一家客栈里,如果她在这里的话,那席卿现在会不会也在这里的某处。
想到刚才那个女人,她也不知道席卿会怎么样。
如果真的出了什么事呢?
乔岁站在门口听了听,外面没有动静,好像没有人,她小心地走到床边,轻轻推开窗。
正打算翻出去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晏暮寒的声音。
“去哪啊?”
她浑身一个激灵,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她回过头。
明明都累到晕过去了,居然这么快又醒了过来,不好好休息,头不疼才奇怪。
乔岁本想说什么,在他面无表情的冷脸之下,唇角微微往下。
“啊,就天气有点闷,开窗透透气。”
“是么?开窗透透气,需要一只脚都踩在窗台上么?”
这个动作,大概确实有些不雅。
乔岁默默地把脚放下。
晏暮寒走到了她的面前,攥住她的手,拿起来,掀开了衣袖看了看伤口。
“看来是恢复的不错?”
乔岁看那里的青紫已经消失了,自己的腿脚也没有那么软了。
“哦,还要多谢……陛下呢。”乔岁微微低头,笑了一声,自己都不知道这一笑是什么原因。
大概是……为他高兴吧。
乔岁心里有疑惑,但是不想继续兜圈子问了,几乎是单刀直入地开口。
她的语气平和,看着他,只是单纯的询问。
“如果我在这里的话,那席卿呢?”
晏暮寒看着她,弯了弯唇,“他啊,他死了。”
乔岁皱起了眉,“为什么?”
晏暮寒只是挑挑眉,什么话都没有多说。
乔岁低下头,沉默了下去。
“这么在意,你和他什么关系?”
他走到桌边,倒了水,朝乔岁招了招手。
乔岁心有不满,一动也不想动。
“过来。”
就简简单单的两个字,语气也不算冰冷,乔岁就知道要是不过去可能会倒霉,她走了过去,手中就多了杯温水。
她确实很渴,于是在他的目光下,把水喝了下去,嗓子总算舒服了一些。
“回答吧,你和他什么关系。”
他弯唇瞧着她。
乔岁心里不满,觉得气势都被压下去了,她撩了一把长发,暧昧地弯弯唇,“那当然是……”
耐人寻味地停顿之后,她话锋一转道,“朋友罢了,还能是什么。”
晏暮寒眼中的阴翳无声退散。
“是么,不过既然是朋友,听闻他的死讯,你好像也没有很难过,为什么?”
“没有啊,我只是觉得他应该不是那么容易会死的人,所以没有什么真实感罢了。”
而且,她潜意识里就不相信,晏暮寒会真的杀死席卿。
晏暮寒看着她的眼睛,“你说得对,那个人很聪明,不是轻易会死的人,他没有死。”
乔岁看着他,目光微动。
晏暮寒勾唇,“不过,想来有你这个朋友在,抓到他,大约也不难。”
乔岁搞不懂他到底要做什么了。
“我有一个问题。”
晏暮寒从容道,“问。”
“您与席卿,究竟有什么深仇大恨……”
看着她白皙俏丽的脸上出现这样的神情,还有那双熟悉的眼睛。
晏暮寒想了想,笑道,“你要这么问的话,朕也不介意告诉你,大概是,夺妻之恨。”
乔岁有一瞬间的迷茫,她简直怀疑自己的耳朵。
“什么?”
夺妻之恨?带走尸体也算夺妻之恨?如果不是的话,他到底有几个老婆?
可乔岁没有多问的机会,晏暮寒已经起身,他大概还有别的事情要忙。
他只微微侧头道,“安心留在这里吧。”
之后便离开了。
他走之后,短暂开启过的门又阖上了。
乔岁突然有一个新鲜的体验。琇書蛧
她现在是被软禁了吗?
不过,现在席卿没事,按席卿所说,月牙和淮谙应该也很好,他们似乎都过得还不错,席卿也变得通透很多,听说,席卿这次回来,就是为了月牙和淮谙的婚事——
很多事乔岁都不太了解,但月牙和淮谙都要成亲了,这是她意料之外的事情,却也是极其值得高兴的。
目前看来,状态最差的,还是暮寒。
甚至于他的样子让乔岁找不到契机坦言身份,还是再等等吧。
这些天来,乔岁听过一些他的事情,在天下人眼中,这位君王俨然是位暴君,就连他的性子,也还是向书中靠近。
乔岁不知道他会怎么对现在的她。
但是,无论他变成什么样,她都想在他需要的时候,陪他走下去。
而且,乔岁认为,他不会伤害她的。
最重要的是,她对他完全没有一点恶意,也没有任何图谋,他不会伤害一个这样的人,不管怎么样,至少乔岁是这样相信的。
在庭院之外守着的景裴看着他走出来,迎了上去。
“陛下?”
晏暮寒停住了脚步,淡漠道,“看好里头的人,除了不能让她出去以外,她想要做什么,都可以满足她。”
景裴一愣,道,“卑职遵命。”
晏暮寒拇指的指腹轻覆上自己的侧脸。
上头仿佛还残余着泪水滚烫的温度。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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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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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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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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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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