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军的路上,有人见到一块石头。
上面俨然写着‘韩王胜,天下兴’的字样,字体浑然天成,像起初便生在那巨石上的一般。
这件事在当地引起了轩然大波,很快就连京城里都流传起了风言风语。
乔岁刚听说这件事情的时候特别震惊。
“这算什么事,到底是谁会在这种时候闹这种事?”
韩子透是个将军,韩王二字,不管是谁在刻意为之,都简直是其心可诛。
在这种时候,什么韩王,能引起人联想的对象,就只有韩子透而已。
这分明是要置他于死地。
时下之人多少都有些封建迷信,许多解释不通的事情,喜欢用鬼神之说来自圆,但其实世上哪有什么鬼神,那些看上去的牛鬼神蛇,也都是有人在捣鬼。
最可怕的是,古人大多信奉君权神授。
在石头上,发现了这六个字,足够让皇帝的疑心把韩子透给害死。
甚至皇帝还有可能会怀疑,这是韩子透自己在给自己造势,怀疑他要谋反……
明明快要到夏天的季节,乔岁只觉得浑身发冷。
外面的风言风语她不清楚,但光是知道这一件事,就足够让她的心凉上半截了。Χiυmъ.cοΜ
晏暮寒提起这件事的时候,神色也略显凝重。
这里只有他和皇帝有所接触,乔岁十分忧心地问他,“在你看来,皇帝那边,可会起疑。”
晏暮寒道,“发生了这种事,起疑是必然的,但是北燕一战上他需要韩将军,所以至少不会在现在做任何动摇军心的事情,哪怕怀疑到夜不能寐也不会显露半分,只会轻轻拿起又轻轻放下。”
他目光微暗,“但在这之后就不一定了……”
乔岁一听,更是心焦。
“小姐,很多事情是他需要自己面对的,你我即便是帮着,也做不了太多。”
乔岁很清楚,但是心里还是止不住担忧。
她问他,“在你看来,是谁会做这种事?”
晏暮寒道,“最近朝中几股势力很不安生,而此番与北燕的一战中,有人与北燕有勾结,企图得到北燕的支持,让他自己站稳脚跟。”
乔岁一阵头皮发麻。
她的脸色微寒道,“果然是萧瑜吧。”
其实乔岁心里已经有所猜测了。
而晏暮寒的话,几乎是坐实了她心里的想法。
其实并不难猜,晏清音和北燕有关联,这几乎是人尽皆知的事情,六皇子还会在这种情况下权力地支持他,只能说明他和北燕也不干不净。
“当初狩猎,嬴菡出了那档子事,萧瑜还曾出演讽刺嬴湛,他和赢湛既然是盟友的关系,竟还能如此无所顾忌?”
晏暮寒道,“皇帝早就怀疑身边的人有与北燕勾结者,几句话能让一个多疑的帝王打消质疑,何乐而不为?”
确实是这样。
而且凭借着乔岁对赢湛的了解,那个人也是个唯利是图的。
亲妹妹的死对他而言固然让他难受,但是绝对盖不过他政治上的追求,不管任何事情都大不过他的野心。
对他来说,或许还会觉得萧瑜做得好。
毕竟,他们是双赢的关系,萧瑜好,对他来说百利而无一害,即便是妹妹的死,能利用的他照样会厉害。
面对这么一群无所不用其极的人,乔岁很是头疼。
“他们用这种法子还真是高明,不费什么力气,就真是能让人忙得焦头烂额。”
完完全全的造谣一张嘴,辟谣跑断腿。
“在与北燕打仗的关头发生这样的事情,将水搅浑了以后他们不可能没有后手,暮寒,你也一定要小心。”
晏暮寒抬手卷着她的一缕发把玩,“放心,我不会有什么事。”
他慢慢放下手,神色凝重。
“至于韩子透那里,我会尽量叫人看着”
“他远在前线,只怕谁都是鞭长莫及,但是我也相信他的能耐,他一定不是轻易会被人拿捏的。”
如今前线在打仗,京城这边也不得安宁,总有人会在这个时候折腾些事,这很正常,尤其是萧瑜,他似乎有动手的打算。
对晏暮寒而言,萧瑜并不是什么难缠的对手,对他来说真正麻烦的人,反而是……萧珩。
此人行为总是低调,但是谋略和手段也是深不可测。
在他的背后,也总有助力。
且在这朝中,不少忠臣都站在他的一方。
他和这南靖的皇室反目只是时间的问题,真正到那天,处理掉萧瑜之后,大麻烦还在后头。
真是麻烦。
他真是讨厌死那个男人了。
尤其是看见某人瞧见他,那锃亮的目光。
虽然,她对萧珩显然只是有些好奇,或者说最多便是有一点点的好感,那也是因为曾被他所救,但是晏暮寒就是,讨厌他。
他觉得,这个人留不得。
很奇怪的是,他与萧珩此人接触并不多,可对他的敌意总远超任何人。
心中总有种古怪的预感,此人似乎会抢走什么极重要的东西甚至是……人。
乔岁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只是她的手被他握在手中,他拽得越发紧了。
“你在想什么,我的手都要给你折断了……”
晏暮寒道,“真怕松手,小姐就不见了。”
但他到底还是松了些。
乔岁瞪着他,“什么乱七八糟的,别想太多了好不好,我又不会什么大变活人,还能凭空消失不成。”
乔岁道,“最近时局乱,希望能安稳地度过这一关……”
话虽这样,乔岁后来听闻,民间对韩子透的吹捧越发厉害了,多的是人夸他是忠心之士,为国为民,甚至还有些弱小的声音表示若真有这么个天下之主,那真是百姓的福祉。
乔岁很清楚,这些传言,不管是百姓们真实的想法,还是有人有意指使传谣,都是在把韩子透往死路上推。
前朝百官参韩子透的折子,据说也是越来越多了。
但是乔岁最近甚至无暇关心他。
分明是快入夏的季节,前两日的天气却很冷,她就在昨天染了风寒。
她的身体一贯是不病尚好,一病就跟要了命似的。
从昨晚开始便高热不退,已经烧了一宿了。
到早上也没有退下来,浑身寒津津的,冷得很,怎么捂都暖不起来。
头也疼得像有蚂蚁在啃噬。
乔岁害怕把晏暮寒传染了,本来想让他离她远一点,但是他执意要陪着她,一晚上都没有合眼。
大夫也一直都候在外头。
乔岁喝完药就窝在他的怀里,晕晕沉沉半梦半醒。
直到第二天的中午,才退了烧。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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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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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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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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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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