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暮寒扬眉。
这脸变得可真快。
他也凉凉瞥她一眼,威胁道,“别想着逃,否则打断你的腿。”
乔岁回头,神情惊愕。
见他绷着个冷脸瞧着自己,乔岁差点笑出声来,硬生生地忍住转了头。
倒是沈淮谙不明所以,听见他这句威胁,微微侧身,挡住她,在她耳边道,“你们吵架了?”m.χIùmЬ.CǒM
“乔老板,此人看着是个不好招惹的,即便你们关系亲近,但你确定——”
乔岁微微压低了声音道,“我可提醒你,他听得见。”
晏暮寒的耳朵可好了,乔岁觉得这个距离,即便沈淮谙压低了声音,还是跟在他耳边说似的。
沈淮谙,“……”
他下意识地回头去看,就见对方正冷眼瞥着自己,他立即安静了下去。
可以说是噤若寒蝉。
毕竟,这个男人可比晏清音危险多了。
他来南靖不久,就听说了不少关于这位首辅大人的事。
他只知道晏清音还是偶尔得罪也不会有大碍的对象,但是这个人,是万万不可招惹的。
嘶。
乔老板怎么会看上这样一个人,这两个人那样的性子,日日凑在一块儿不会打起来吗?
乔岁在心里默默叹息,“行了,具体情况回头和你细说。”
也可以理解,她和暮寒这你来我往的,他们自己心里有数,但旁人什么都不知道,误会也是很寻常的。
卫影抱拳,“大人,给姑娘安排哪里的房间呢。”
晏暮寒道,“不必另外安排了。”
乔岁拧眉,转头看他,瞪了他一眼,意思是,给我另外安排。
晏暮寒道,“住在主院的偏殿。”
乔岁听言,这才稍稍满意了些。
因为落了水,在下头的人侍奉之下,乔岁沐浴一番,换了身衣服后,她沉默地进了偏殿。
屋里没人,也没什么好装的了,她咚地一声跳到了床上,还蹦了两下,放飞自我地躺在床上。
晏暮寒就站在门边看着,看她躺在床上以后又在床上来回滚了好几圈。
还真是将戏演到了极致。
“这么开心?”
“当然了,这才是人过的日子。”
“真是……受苦了,以后不会那样了。”
乔岁从床上坐了起来,“嗯,以后不会了。”
等他坐在她身边的时候,乔岁环住他的脖颈,将头靠在他的肩上,片刻休憩,觉得岁月静好,心情似乎都变得恬淡了。
晏暮寒笑道,“小姐你说,如若晏清音他知晓了现在这个状况,一定会非常后悔吧。”
他的手轻轻抚摸过她的背脊。
乔岁只觉得酥麻,又痒得慌,她缩了缩。
她略有不满,“这个时候提他做什么?”
“倒是没什么,只是突然觉得好嫉妒。”
乔岁看着他幽深的眸。
听见他说,“一想到这些日子你一直与他在一块儿,就很嫉妒,很想杀人,怎么办。”
乔岁看着他,双手环住了他的腰,轻轻拍拍他的后背。
“是我不好。”
晏暮寒微僵,“这和你有什么关系?”
他唯独没有想到她会把责任往她自己的身上揽。
“怎么没关系了,当初我要是再小心一点,在北燕我要是更努力一点,就不会让你担心这么久了。”
晏暮寒垂眸,他不喜欢听她将责任归咎于自己,“你还要如何努力?当初崖边,你已经差点杀了晏清音,而在北燕,眼睛看不见,腿也动不了……还能怎么努力?”
他微微垂眸,“一定要说,也是我,是我当时去得太晚了,没有保护好你。”
这件事,算是他们两个人彼此心里共同的刺。
乔岁道,“可是你也做得够好了,先是自己孤身一人单枪匹马地闯进晏清音的地方救我,你知道你那时多帅吗,我当时就在想,我的意中人,可真是一个盖世英雄。”
她的双眸亮晶晶的,显然这句话里,半点假也没有掺。
乔岁道,“所以细究起来,这件事我们都没有错对不对,错的是晏清音,他用那些恶劣的手段,让我们两个人分开了那么久,他为了利用我,把我带在身边,而我没有反抗的办法,只好伺机而动,寻找机会回来见你,我和他就算被迫待在一块儿,也是各有算计……”
言下之意,所以你嫉妒他什么呢。
晏暮寒弯弯唇,“小姐,你啊……”
与她兜了这么大一个圈子说了这些话,心里负面的情绪都像是被风吹散了一般。
她总有这个能耐。
乔岁知道他偏执,知道他因为心里受过太多伤,性子也怪,她也知道他如今的精神状况或许真的不太好。
但越是这样,她越想多陪陪他。
她的手里圈着他的头发,“忘掉那些事还有那些让人不愉快的家伙,日子是过给我们自己的,不要受那些影响。”
晏暮寒看她。
“忘不掉怎么办?”
“嗯……”乔岁沉吟片刻,“情绪最不好的时候,可以稍稍转移一下注意力,或者休息休息,之后,就慢慢来。”
“如何转移?”
乔岁看着他的眼睛,笑了一声,“总有办法。”
如今总算是回到了这个安全的地方,乔岁整个人的状态和心里的轻松都是和在北燕时候不能比的。
她看着他的眼睛。
“小姐。”晏暮寒的声音有些沙哑,乔岁盯着他看了半晌,凑在他的面前,在他的唇上亲了一口。
又温柔又亲昵。
乔岁见晏暮寒便就如此坐着,静静地看着自己,就像在等待她的下一步。
下一步?
可她没有想过接下来还要怎么样,她就是想亲一亲,然后就没了来着。
而他的眼中惊涛骇浪,汹涌可怖,像要把他们两个人都吞没了一般。
如果不能让他满意的话,今日只怕要糟。
“今日就没事要处理么?一直待在这里,大人不怕被人诟病,沉溺美色什么的?”
晏暮寒直勾勾地瞧着她,“小姐是在自夸么?”
他回答乔岁的问题,“我今日无事。”说完,看着她,目光如有实质,“很有空,也不必担心被任何人诟病,没人敢,我们来说说话吧小姐。”
他笑着捏起她的手。
“比如,晏清音都碰过你哪儿。”
乔岁,“……”怎么说着说着又到这事儿上了,不是都说忘掉吗?而且,她和晏清音可是没有一丝半点儿的暧昧好不好。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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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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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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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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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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