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清音看着坐在位上的晏暮寒,然而,他连一个眼神都没有望过来。
这叫他不由心中疑惑。
自那日宫宴初见以后,他竟一直没有动作?
若他有些举动,他还好随机应变,若是没有,反而更叫人心下忌惮。
另一边,帐篷里,乔岁担心沈淮谙这里有什么状况,所以这一次的宴会她就没有去,若让旁人照看,这里也没有她信得过的,还不如自己多留心点,再者赢菡也在,她不想看见那女的,闹心。
乔岁坐在椅上,单手放在桌上撑着下颌,不知不觉地她居然睡着了。
突然之间,她觉得脸上痒痒的,她下意识地一巴掌拍了过去,啪的一声以后,感觉到了手下的触感有那么一点点的不太对,乔岁清醒了。
看着眼前的人,“……”
“啊。”
她连忙给他揉了揉脸。
“别怪我啊,你自己突然出现的,吓我一跳。”
晏暮寒就静静地看着她。
乔岁道,“抱歉抱歉,我还以为是什么东西呢。”
晏暮寒盯着她。
呵呵,拐弯抹角地骂他?
她下意识地看着那些守卫,就见他们低着头,状态有点不对劲。
“你对他们做了什么?”
她也就是好奇,随口一问,不过他既然敢出现在这里,一定是有自己的办法不让人察觉。
这男人,真是嚣张的让人好喜欢。
晏暮寒只是看着她,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乔岁觉得他的表情凝重的有些森冷。
“为什么不告诉我?”
嗯?什么事?
乔岁在脑中思索自己瞒着他什么了?
想半天她也没想出来,就一脸疑惑地看着他。
看他这表情,严重得就像她和别的男人成婚了,然后有了孩子没告诉他似的。
乔岁觉得自己这个想法很危险啊。
而且,根本没有那种事啊。
乔岁百思不得其解之中,似乎慢慢意识到了什么,她想到了,“是淮谙的事吗?事发突然,我也没有想到会这样,他对我而言就有点像卫影对你……”
晏暮寒有一刹那真是很想咬死她。
谁问那个了。
他眸光微暗,却维持着表面的风平浪静,他打断了她的话“我说的是,你的眼睛,还有,是哪条腿?”
这件事?乔岁倒是没想到,她有点诧异,“你是怎么知道的?”
难道是赢菡,她为什么会和暮寒讲起这种事?
她作为北燕的公主和南靖的重臣说话嘴上也不把门?脑子没事儿吧?
乔岁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也不知道她为什么会和暮寒说这件事。
其实这件事,当时是如何心酸,也就只有自己心里清楚,但是如今一切都过去,再回首去看,那段好像难熬到分秒都觉得窒息的时间其实也不过如此。
她随口道,“都已经好全啦,我现在视力好极了,就是看那天上飞的风筝是个什么样式,只要不是远的只剩个点儿,都能看见。”就像一点儿也不在意的样子。
“还有腿,养得也不错,没落下什么后遗症,能跑能跳的,你也看见了不是吗?”
乔岁再看暮寒,他脸上的表情,很可怕,她的心揪了一下。
“别这样,暮寒。”
他在的时候,她总是分外安心,明明这里到处都是眼线,乔岁却知道他能解决一切问题。
有的时候,反派其实是能和男主持恒的角色,只是大概是因为一边正义,一边罪恶,而邪不胜正,最后才会一败涂地,但是,在给人安全感这一方面,乔岁觉得她们家暮寒绝对不会比萧珩差。
乔岁叹了一口气,双手放在他的脸上,将他的脸抬起来让他看着自己的眼睛。
“最煎熬的时候已经过去了,后面肯定都是好事,我本来不想告诉你这些糟心事情叫你烦心,但你现在既然都已经知道了,那我就再多说一点。”
“开始的时候,确实有一点点不好过,但是我总在想,只要我活着,只要我一直坚持,或许我就还能再见到你,但是如果就因为身在敌营,又看不见,动不了,选择一了百了的话,也有一种可能,我再也找不到你了,比起前者,后者更让我不能接受。”
她的话,像是一汪温泉,温养心扉,一直是这样,她总有办法能让他觉得这人世间还不错。
可是真的会更好吗?
晏暮寒不太相信。
遇见她,就像是上天给他这可怜人生的一点施舍。
可既然是施舍,就总是不想让他拥有太多,还随时有可能收回去,
上天从不曾厚待于他,就连眼前这片刻的安宁,他们都要付出尤其多才能得到。
可是那能怎么办。
只能,如果天不祝福他们,那便与天去争。
他最会这些了。
其他人都不重要,他们死了,他能和她一直在一起,那他即便成魔,成鬼,也不介意手中多沾些人命。
乔岁不知他心中在想什么,只以为他因为知道这些事,有些郁闷。
“你看,事实证明,我的坚持是对的,暮寒,是你救我。”
晏暮寒的手顿了顿,一刹那间心绪涌动,如翻滚的浪花一层层将人淹没。
“小姐,你怎得这么会哄人?”就算即便心中有千般怨、万般恨,在她的一番话之下,也能一刹那被抚平。wWW.ΧìǔΜЬ.CǒΜ
晏暮寒很清楚,她就是这样的人,因为她的选择是他所以待他这样好,若是她选了旁人,不管是谁,都是其幸运。
这一次幸运的人是他。
晏暮寒低下头,吻住了她的唇。
他的动作温柔,如和风徐徐,浸润万物。
仿佛再没什么更甜蜜的事。
直到——
“咳,咳……”
一道不合时宜的咳嗽声响起,乔岁蓦然睁大了眼睛。
暮寒放开了她,而乔岁怔了良久,红着脸做了许久的心理建设以后才僵硬地转头,看淮谙怔怔然看着这边的时候,她又马上扭回了头,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算了。
好尴尬!
乔岁压低了声音,有点咬牙切齿对眼前这个神色自然的男人道,“你,你早就知道他要醒了吧?”
晏暮寒语气无辜,“怎会,我也不能未卜先知的。”
乔岁更确定他是故意的了。
换在以前他十几岁的时候,乔岁还会觉得他无辜,现在看他这快黑透了的心肠,几乎不用多说就明白他的那点心眼了。
她还没在别人面前接过吻,怎么说也有点尴尬。
而晏暮寒对乔岁如果有十分的耐心,对旁人却是有三分都难得,他看着沈淮谙,脸色微冷。
他可还记得她带着这个男人一路跑回来的那个焦急模样。
沈淮谙就算偶尔敢和乔老板开一些玩笑,此刻也是不敢吱声的。
因为这个男人,看起来很危险。
可当他远远看见他脸的时候,大为惊愕,“清音公子?”
乔岁的眼皮一跳。
果然,晏暮寒冷嗤了一声。
沈淮谙发现了,虽然像,但很显然他不是晏清音。
他注意到了乔老板的神情,忙道,“是在下错了,阁下与清音公子长相肖似,气度却大不相同,小雪姑娘与清音公子也并不亲近,是小的一时不曾反应过来,唐突冒犯了,深感歉意。”
语气有些弱,但很清晰。
乔岁,“……”
不愧是道上混的人,就是上道,一句话,所有所有都解释了。
圆滑且不失分寸,不愧是淮谙。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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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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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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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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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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