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声音不可谓不凄厉。
她差点以为自己还在做梦,不过眼前微弱的烛火告诉她这应当是现实。
因为自从她那日半夜醒来以为自己瞎掉什么也看不见吓了一跳以后,每个晚上晏暮寒都会亲手点上一盏烛灯放在屋中,如果他不在,就由月牙来做。
乔岁看着屋中的那点微光,慢慢从床上坐起来,由于最近真是病得厉害了,浑身都没有什么力气。
她这一次生病真是要了命了,乔岁活了几辈子,身体第一次这样差,不过大抵是歇了够久的,她如今有了一点精气神。
听着诡异的动静,乔岁开了门走了出去。
守门的弟兄看见乔岁的时候,神情有些惊讶,也有些古怪。
乔岁道,“外面这是在做什么?”
男子目光躲闪,垂下头,抱拳道,“属下这就去告诉大人魏姨娘醒了。”
乔岁是病了,不是傻了,看他这紧张躲闪的样子,明显有些不对劲。
“站住。”
这侍卫站住以后,而门边的那个侍卫正准备悄悄溜出去通报,乔岁冷厉的目光登时就扫了过去,“我说站住。”
她喊完之后所有人果然都不敢动了,也没有小动作,所有人都知道这几日首辅大人是怎么看重这位魏姨娘的,如今没有一个敢忤逆她的意思。
乔岁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本能地觉得奇怪。
“你们大人呢?”
看着这么多人都是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乔岁懂了,“在外面,对吧。”
“姨娘!”月牙见她醒来,迎了上来。
乔岁对月牙道,“我出去瞧瞧。”她点了门口的二人,“可否劳烦二位随我走一趟?”
两人相视一眼,目光迟疑。
“不管有什么后果,既然你们是听了我的,就由我来承担。”
见几人犹豫,乔岁皱眉,“算了,你们不愿意,我就自己出去。”
乔岁有种直觉,晏暮寒肯定是在外头,而这些人这些反应,很明显有什么重要的事瞒着她。
他们怎么敢让魏姨娘独自出去,连忙跟了上去。
乔岁对月牙道,“月牙,你就在里面等我,别出来。”
月牙一直守在院子里,也早就听到外面的动静了,她十分害怕却也没敢出去看上哪怕一眼,而现在姑娘要出去,她本来是要一起的,但是最终还是很听话地点了点头。
乔岁在门口站了一会儿,直觉外面会有什么自己不太想见到的画面,但是她攥了攥拳,还是推门走了出去。
乔岁在出去以后,看见了血淋淋的一幕。
她看见不远处有个女人,被几个人抓住,她哀嚎着,连求饶都做不到,连痛到晕死过去也做不到,疼得晕过去之后又马上醒来。
乔岁知道这种刑罚,是剥皮之刑,由脊椎下刀,一刀把背部皮肤分成两半,慢慢用刀分开皮肤跟肌肉。
她看见那个女人痛到整张脸都变得扭曲,一根眼睛的眼球都要瞪得凸出来。
不知道她还有没有气,可是这种境况下,有气才可怕吧。
不知不觉中,乔岁发现自己浑身都僵冷了。
她看见一道黑色的声音坐在凉亭中。
借着月色,乔岁只能勉强看见他整个人的轮廓,却,不知道他此刻脸上是什么样的表情。
空气中血液的腥臭味传来,乔岁一个激灵,本能地掩鼻干呕。
晏暮寒哪里也没看,他的注意力完全放在自己手中的茶上,唇边带着一抹笑。
感觉到一侧有人时,他淡淡地看了过去,却在对上那双眼的时候僵了僵。
手中的茶盏僵在原处。
乔岁能感觉到那边的目光注意到自己了,她一时却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不知道怎么一回事,双脚就像被钉在了原地一样,有一种动弹不得的感觉。
什么东西啊。
乔岁已经懵了。
作为一个长在二十一世纪的人,她活那么久也没有见过这样的场景。
眼前的晏暮寒,乔岁突然觉得十分陌生,就好像自己第一次认识他一般。Χiυmъ.cοΜ
她皱着眉,问了一个很蠢的问题。
“你这是在做什么?”
晏暮寒没有回答她,只是道,“小姐,你醒了?”他的眸色微冷,看向她身后的两人,“为何无人通知我。”
空气中血的味道挥之不去,乔岁还是掩鼻的动作。
晏暮寒回过头,目光发了狠一般,“把人拖下去!”
乔岁看着他身后的人似乎见到她的出现也出现了些许慌乱,但是还是很快照晏暮寒说的做了。
而他的身形微挪,挡住了乔岁看过去的目光。
乔岁隐隐瞧见地上一块深色。
那应该是血。
她不住觉得有些发冷。
此刻的晏暮寒也只觉得呼吸仿佛一点点被夺走。
头疼的感觉袭来,仿佛有许多跟细小的针同时刺着头部的那种疼,耳边也有些许嗡鸣的声音。
她看见了。
怎么办……
乔岁死死地抿着唇,没有看他,却是上前一步攥住了他的手腕。
乔岁捏着他的手腕便往回。
晏暮寒一愣,她的手原本是力气很大的,但她这些日子身体不好,这会其实没什么力量,但是他还是一路被她拽着回了她的院子里。
他看着自己被她紧紧捏着的手,沉默着。
乔岁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样的心情。
一路将他带回了这间他们一起待了许多日的屋中,乔岁瞬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她意识到自己还拽着晏暮寒的手,慢慢松开。
晏暮寒眼中闪过两分笑意。
“我以为小姐就要讨厌我了。”
乔岁皱了皱眉,“晏暮寒。”
“小姐什么也别说。”晏暮寒淡声道,“我现在什么都不太想听。”
其实是不敢听。
乔岁看着他,微微皱起了眉。
晏暮寒将她因为没来得及好好梳理被外头的风吹得飘在眼前的长发别到耳后。
“小姐为什么要自己出去,我不想让你看到刚才那种场面的。”
乔岁觉得他怪怪的,“你……”
她看见他拿出了一只盒子,从里面拿出了一颗药丸送入了口中。
乔岁看他吃药和吃糖似的,总觉得那不是什么好东西。
“你吃什么东西呢?药可不兴乱吃!”
晏暮寒闷笑了一声,他俯身,扣住了乔岁的头。
乔岁睁大了眼睛,毫无防备之下,有了一个吞咽的动作,那颗药给她吞了个结结实实。
搞了半天,是喂给她的?
乔岁猛地推开他试图把东西抠出来。
然而,根本吐不出来,已经都咽下去了。
她皱着眉头看晏暮寒,“这是什么东西。”
虽然她觉得晏暮寒应该不会害她吧,但是乔岁依然猜不透他想要做什么,她现在是完全看不懂他。
乔岁瞪着他道,“你想干嘛?”
晏暮寒道,“只是一个能让小姐你好好休息的东西,等小姐再醒来,大抵就在外头了,有什么事,我们出去说。”
晏暮寒担心今晚的事会让她心存芥蒂,到时候场面乱起来容易出事。
但是先让她好好睡上几日,那时候,一些不必要的麻烦就都处理好了,她再如何都可以。
乔岁睁大了眼睛。
“你……大爷。”
晏暮寒听到她在骂他,笑了笑。
乔岁确实感觉到一阵困倦袭来。
她简直要气死,“晏暮寒……等我醒来你就完了我跟你说。”
晏暮寒伸手搂住她,点了点头,“随时恭候。”
乔岁,“……”
她好气啊,真想咬死这厮算了。
刚才看见了那样的事,她还什么都没说,他倒好,这是先下手为强?
他爷爷的,这人怎么这样。
救命,她好像是看上了个神经病。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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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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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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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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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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