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大概是因为靠得近了,她闻见了一阵冷香。
这气息太熟悉了,乔岁的心里微微安定。
但她还是小心地问,“暮寒,是你吗?”
这话虽是问出来的,但实际上她已经确定了眼前的人的身份了。
乔岁紧紧握住了他的手,语气充满了慌乱。
“怎么办,我好像看不见了。”
她十分恐慌,“我是不是瞎了……”
面前人一阵沉默,他似乎在做什么,乔岁不知道他在干嘛,只是觉得他好像有点冷漠。
然后没一会儿,乔岁听见一簇火苗窜起来的声音,在微弱的火焰下,乔岁看见了晏暮寒的脸。
晏暮寒看着他道,“看见了么。”
乔岁“……”
还真是……再清楚不过了。
她因为刚醒的缘故,完全没有听到晏暮寒语气中的异样。
她醒来看见他实在太有安全感了,几乎是什么也没想几乎是扑过去抱住他的。
“我真的太惨了,我今天在前边荷花池那儿站了一会儿,身后突然有人推了我一把,我那时候崴了脚,更糟糕的是,那时候还撞到了脑袋,真的太吓人了,我差点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大概是动作大了点,乔岁觉得后脑勺一阵疼。
“也不知道是谁,这手下的真的又黑又狠。”
晏暮寒伸手放在她的腰上。
眸光在烛火之下显得明暗不定。
乔岁突然想起了一件事。
“当时是你救我上来的吗?”
晏暮寒没有说话。
乔岁觉得多半是了。
“当时肯定有很多人在边上看着,如果你救我上来其他人岂不是都要知道了,这府上的人你一句我一句不知道会被传成什么样,会不会对你有什么影响?”
“他们都要死了,能有什么影响。”
这是乔岁醒后,晏暮寒说得第二句话,乔岁感觉他有点不对劲。
她也顾不上那些事儿了,仔细地看着他,“怎么了?”
乔岁抬头,对上他的眼睛,此时此刻,仿佛有两簇火苗在他的眼中微微闪动。
良久以后,晏暮寒道,“大夫说魏如雪活不过二十五岁的事情小姐你知道吧?”
乔岁眼皮一跳。
他突然这么怪异,是因为知道了这件事?
“啊,这件事啊……”
晏暮寒没有给她狡辩的机会,他嗤笑了一声,“看来是知道了,但就是没告诉我。”
乔岁道,“这种事情怎么能听大夫瞎说呢,他还能未卜先知看到我还能活几岁吗,人生在世能有多长的日子都是未知数,不定的事情说出来不是徒增烦恼么?”
“你这一张嘴一向能说会道。”
“暮寒……”
晏暮寒的手按在乔岁的肩上,乔岁只感觉自己的骨头都要被他捏碎了。
他一双眼睛毫无情绪地瞧着她。m.xiumb.com
“小姐什么也不告诉我,是打算好了什么时候,再一次悄无声息地抛下我是吗?”
“晏暮寒!”
乔岁拔高了声音。
晏暮寒听见她的声音,任然不为所动。
“所以小姐现在是在用这为数不多的时间可怜我,施舍我?”
乔岁听见自己肩上的骨头被他握得咔咔响的声音。
她有个荒诞的想法,她的骨头要被他捏碎了。
他的手就放在她的心口处。
“什么都不说,在你的心里,怕是根本就没有我。”
神经病啊。
要么就什么都不说,要么就自说自话,根本不听人家说。
“真想看看你的心里都有些什么东西。”
在这句话里,乔岁隐约感觉到了一丝残酷。
怀疑他说的想看看不是夸张,而是真有那种想法。
他的手放在乔岁的心口处,让她的浑身都有一阵儿颤意。
乔岁一时不知道自己此时此刻的心情要怎么形容,她或许应该害怕,或许应该生气,但实际上,都没有。
他说出这些话,乔岁的内心只觉得有点悲凉。
“暮寒,人都会死,早晚的问题,我会,我们都会,这没什么。”
晏暮寒冷笑一声。
乔岁没有因为他的态度而生气,“我以为,最关键的是活着的时候做了些什么,有些事情的意义,不是用时间长短来衡量的。”
“那是用什么来衡量的?”
他忽然厉声,让乔岁怔了怔。
他的目光幽沉,“你所说的意义又是什么?”
乔岁道,“你别生气啊。”
“你看我,心里也没有什么大抱负,就想每日吃好喝好,悠悠闲闲地过日子,唯一唯一的贪念,就是你了,你还这样凶我。”
又是这样,明明是她什么事都瞒着他,却总让他无法怪她。
晏暮寒眼中的冷色更甚,低头一口咬在她的肩头上,泄愤一样加重了力度。
乔岁一开始还忍着,忍着忍着实在忍不住了。
“松口松口快松口,啊!疼疼疼……”
大概是她的反馈过于直接,晏暮寒才松开了口。
乔岁倒吸了一口凉气,“你这个狠心的男人,你会不会心疼人的?”
晏暮寒只是看着她道,“我不爱听你说那些话,即便小姐你没有您表现的这般在意我,也没关系,我不会让你靠死离开我。”
乔岁,“……”
她怎么就没有表现得那么在意他了,这人到底长没长眼睛,还有没有良心。
得,乔岁算是明白了,他们根本就不在一个频道里。
合着她说这么多话他是一句没听进去呗。
“你……”
乔岁的唇被堵住。
她接下来要说的话全被她吞了下去。
乔岁被他亲得喘不上气来了,他才放开她。
“你可知道,因为你不够爱惜身子,七年的日子,在大夫的口中又少了五年。”
乔岁看着他眼中幽幽的冷意,忍不住笑开了,“你看,我就说这个日子不准吧,一下七年,一下两年的,我现在是刚受了点伤,脉象肯定不好,那我若是好好养养,说不定还有十几二十年的活头,一个不小心,搞不好就长命百岁了呢,那你现在生气的话不是气早了吗?”
晏暮寒听她没心没肺的话,额上的青筋狠狠地跳了跳。
乔岁安慰他,“没事的没事的。”
晏暮寒除她以外,再就从来没见过她这样的人。
天有点冷,她控制不住侧头,“啊嚏”了一声。
“好冷哦,我都这么不舒服了,你不哄哄我,还这么冷漠,我真要伤心了。”
晏暮寒沉默地看着她。
乔岁面上一点也不显,心里却在琢磨着晏暮寒说的两年。
两年啊……
两人都静默了一阵以后。
乔岁不知自己是不是脑子抽了,突然顺嘴道,“长夜漫漫好寂寞,这位郎君,要不我们……”
口嗨归口嗨,真要说出那话来的时候,乔岁怎么着张不开嘴。
此时此刻,乔岁的脑子高负荷运转着,眼睛也不受控制地到处乱瞟,她近乎僵硬地重复了一遍,“要不我们……”但后面的话就是怎么也没说出口。
可气的是晏暮寒就这么看着她,似乎要等她把后头的说出口。
“要不我们什么?”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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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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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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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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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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