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岁本来都神游太虚了,回过神来的时候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站在她面前,居高临下的道。
乔岁,“?”
要不是知道他什么事都知道,甚至于这事儿里面都少不了他自己的手笔,乔岁真要以为他在质问自己了。
一定要这么加戏吗?
乔岁在想,她要怎么应付比较真实?
她‘倔强’地抬头,“此事与妾无关,还请首辅大人明察。”
晏暮寒目光幽幽,“最好是这样。”
说完以后,他与她侧身而过。
在一边的人看来,这话,这神情,真是怎么听怎么个充满威胁的意思。
看她的眼神都变得同情起来了。
毕竟被首辅大人盯上的人,下场不是死就是生不如死。
这魏姨娘的下场哦,最后只怕比杜姨娘好不了多少。
乔岁却明显感觉到他从她身边走过去的时候,尾指轻轻擦过她的手,虽然只是再微小不过的动作,却会带来一阵痒意。
不是吧,就这么一会儿,还要碰一碰手的吗……
她在原地站了很久,旁人还以为她被吓傻了。
晏暮寒人已经走了,卫影道,“至于这个人。”他踢了一脚跪在一旁的男子,“便交与夫人您处理了。”
钱芸月笑得勉强,“是。”
他们走了以后,钱芸月揉了揉额角,却还是将那股子烦躁压了下去。
“妹妹莫怕,二公子便是如此的性子,不会拿你怎么样的,倒是……”她看向乔岁,“妹妹的脸……”
钱芸月顿了顿道,“妹妹莫怕,改日姐姐让府医去你那儿看看,不会有事的。”
乔岁点了点头,“我真的没想到,杜姐姐会对我做这样的事……”
钱芸月道,“人心难测啊。”
可不是嘛,人心难测。
钱芸月揉了揉额角,“这里的事我自会处理,你们都先散了吧。”
钱氏一句话,众人散去。
没有人敢去关心杜氏最后会变成什么样子。
乔岁也从这儿离开了。
外头的雨还没有停,她一路走开,隐隐似乎听见了杜涵芹惊惧痛苦地喊叫,又仿佛只是她的错觉。
月牙觉得害怕极了,“姨娘,下雨了我们早些回去吧。”
身侧的月牙给她打着伞,乔岁地慢慢走着,“这点小雨罢了,不碍事。”
走在路上,乔岁听到了一段如泣如诉的琴声。
乔岁顿了顿,问月牙,“这附近住的是谁?”
月牙道,“好像是陈姨娘吧。”
月牙叹息,“我听闻,这陈姨娘极少出房门,因为身子不好,她从前有个孩子,孩子夭折以后,也不太爱见人。”
乔岁往琴声传来的方向看过去,“也是可怜人。”
这深宅大院里的妇人都可怜就是了。
月牙左右看,看到附近杂草丛生,道,“此处偏僻些,一般都没什么人。”
乔岁点了点头。
在这忧愁琴声的渲染下仿佛也变得多愁善感了些。
乔岁伸手接了点雨水,她想起前世,专业第一考入舞蹈学院,拿了舞蹈界界几乎所有奖项,但是她已经很久没有跳舞了。
曾经练习室的光景倒像是一场梦。
雨声沙沙,琴声悠扬,给人一种心里的宁静。
雨不知不觉地停了,琴声却还在继续。
乔岁伴着琴声轻轻转了一圈,长袖随之飘舞,轻盈的盖腿,组合转圈的动作,随意地开始随意地结束,十分自然,如天然便存在于此情此景中。
月牙愣了许久。
她们姑娘什么时候会跳舞了,还这样好看。
她看起来又松弛又随意,甚至没有刻意炫技,却已经足以叫人惊艳。
“咳……”话语刚落,乔岁听见了一声轻咳,她微惊,下意识地转头,看见凉亭的后侧站了两个人,不知是什么时候站在那里的。
乔岁下意识地愣神。
去,这个人和晏暮寒……长得真像……
他们一家男丁怎么都长这么像,这晏启盛的基因可以啊。
来人看起来很是年轻,只是他大概身子骨不够好,脸上有些不太正常的苍白。
乔岁一时有了个猜测却又不能确定,好在对方先一步开口了,语气谦和有礼。
“清音唐突,惊扰了……”他的话语间有些许停顿,大概是不知道她的身份所以有些迟疑。
他身旁的人解释道,“公子,这位是前阵子入府的姨娘,魏氏。”
晏清音了然道,“原来是魏姨娘,着实失礼。”
清音?晏家大公子晏清音?
乔岁来到晏家有一段日子了,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位大公子本人,听闻他身子不好,看起来何止是不好,简直是糟糕透了。
乔岁下意识地看向月牙……怎么回事,不是说这附近不会有人来吗?
怎么说呢,挺尴尬的。Χiυmъ.cοΜ
但乔岁的反应还是比较快的,很快便恭敬地向眼前人行礼,“不敢不敢,这边才是,唐突大公子了,不知大公子在这附近。”
晏清音道,“怎会,姨娘在此,清音本该回避,只是您的舞十分动人,一时没能移开眼,倍感惭愧。”
乔岁顿了顿,更尴尬了,毕竟随便跳跳而已,甚至都算不得是一支舞。
“……大公子谬赞。”
不过晏清音他清清冷冷的,说着这些话,不会让人觉得猥琐或者不舒服,反而真叫人有一种被夸的自豪和开心。
但乔岁不喜欢和与钱芸月有关系的人走得太近,何况这个人还是那女人的亲儿子。
所以她没打算与他有什么牵扯。
晏清音一向进退有度,他知道再聊下去两人都不自在。
他的脸上仿佛自带着三分的清浅笑意,温和道,“清音身子不好,就不与姨娘多说,先回去将息了。”
乔岁松了一口气,再度行了一礼,算是恭送,“大公子慢走。”
和晏暮寒总给人一种阴沉沉的感觉不同,晏清音真叫人感觉如暖玉一般温润,如空谷幽兰,出尘的气质让乔岁多看了他两眼。
她的眼中带着几分探究,直到他身影消失。
晏清音走后,乔岁移开眼。
月牙有些歉疚,“姨娘,我也不知大公子会在此。”
乔岁笑道,“没事,也没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月牙忍不住问道,“姨娘是何时学了舞的?”
乔岁只道,“不知不觉就会了,大抵是在梦里学了有十多年吧。”
月牙一脸诧异,“真的么,好厉害。”
乔岁笑了起来。
小丫头真是好骗,像春红一样,说来,乔岁也不知道春红如今怎么样。
她极少担心她,主要是因为乔岁觉得陆宗远和吕氏应该都会厚待春红这个忠心的丫头。
那丫头傻兮兮的,容易被人利用,但到底心不坏。
月牙在她身边叽叽喳喳道,“您若是不止是跳给奴婢看,一定有许多人要为您的舞姿倾倒。”
乔岁道,“但我没兴趣让谁为我倾倒,也不需要……”她顿了顿,抬头看天。
“就是觉得陈姨娘琴弹得真好,听着觉得悲伤,而且会让人有一点点想家。”
……
另一处,卫影看着自家主子的神色,忍不住喊了一声,“大人……”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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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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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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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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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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