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乔岁极少去找杜涵芹,她和她的人却是她这院子里的常客。
乔岁这个人吧,和任何人都能好好相处,不过吧,熟悉她的人都知道,她这个人虽然常年笑着,但是对于那些关系一般甚至是相互为敌的人而言这笑容随时都可能化为利刃,妥妥的是笑面虎一个。
不管杜涵芹是怎么想的,乔岁都知道她们两个人哪有什么情分可言,就是不同程度的笑里藏刀罢了。
杜涵芹没少在她这里下功夫,她致力于将乔岁变丑变傻,不过总归她不好撕破脸,下的是慢性毒药,乔岁便也顺理成章地装作最近脸上总发痒,记性也不太好的样子。
看她表面担忧实际上高兴的样子,乔岁心里也高兴。
对付一个惯爱绵里藏针的人,最好的方法就是,时刻警惕,并且和她一样,谁笑到最后谁是赢家。
这一天,乔岁在屋中焚了香休息,杜涵芹便来了。
“妹妹这成日来,还真是懒懒散散耳朵,这般年纪,尽知道吃吃睡睡,岂不耽搁了这大好的年华?”
乔岁听到她的声音当即便笑了,她从软榻上起来,“杜姐姐来了。”
“姐姐说笑了,人生在世,就活个自在罢了,何来耽搁一说。”
杜涵芹刚进她的屋子便喜欢上了她屋中的味道。
“妹妹用的是什么香啊,闻起来是真不错。”
“啊,这个是百和香,我偶然听来的香料方子,是多种香料一起调制的香,闻着不呛人,也不过分香,但就是叫人很舒服,对身子也是百利。”
杜涵芹走到香炉边,这香气确实好,闻着叫人的心情也变好了。
看着她脸上的神情,乔岁莞尔一笑,“姐姐可是喜欢这个味道?若是喜欢,妹妹这里还有不少,这就让月牙给姐姐拿些?”
杜涵芹道,“这怎么好意思呢。”
乔岁摆摆手,“这些日子拿了姐姐这么多东西,妹妹早就过意不去了。”
乔岁就很慷慨地分了她一些,并且告诉了她这味香里的成分,杜涵芹细细听着,并且悄悄地记了下来。
她素来爱用香,当真是无法拒绝一款从未闻过,又如此好闻的好香。
她看着乔岁拿了香料后,往香炉里添了些,又包了一份给她,杜涵芹收得更加放心了。
魏如雪她自己都敢用,想来是没什么问题的。
杜涵芹叫身边下人手下香料之后,两人又坐在屋中喝了茶,聊了些各处听来的八卦,杜涵芹走了,乔岁脸上的笑意渐渐收敛了些许。
她端起桌上的茶,轻抿了一口,目光里浅浅的光芒淡淡地流转。
很好,鱼儿上钩。
论起乔岁知道这香,还是从前做陆诗然的时候,去了东澧镇上那个青楼,有个姑娘用的香,普通用着,沁人心脾,闻着便叫人心情愉快。
她当时问了一嘴。
姑娘很热情,什么都说。
姑娘家里落魄之前是制香的,而这一款香是她们家卖的极好的一种,她还将香料的成分和如何炮制告诉了她。
乔岁默默地记下来。
这香料的妙处就在于,它本再寻常不过,但若是再混了些仙灵脾就更不一样了。
能叫人在不知不觉之中,情难自已。
对男人的效用更甚。
当然,如果杜涵芹坦坦荡荡,屋中没有别的男人,又或者就算有男人,那男人是个能把持得住的,这香也不过是催人情动,不会逼着人一定要怎么样。
所以,就看杜氏她自己的造化了。
……
杜涵芹对这香料的喜欢倒不是装的,之后让府上大夫去查了查,确定了没有问题才敢用上。
乔岁渐渐就发现,杜涵芹很喜欢这款香。
几次见她,她的身上都有这种香味儿。
她和杜涵芹聊了几回,见她喜欢,表示欣慰。
杜涵芹这样喜欢不奇怪,她早就发现这杜氏是爱香之人,所以才用这招。
虽然这手段不是很磊落吧,但她杜涵芹对她下手也没有留情。
乔岁很清楚即便她没有假意和杜涵芹交好,这人也会动用其他手段对她下手,而且到那个时候一定更加防不胜防,所以她并不觉得自己的做法有任何问题。
等个好的时候收收网吧,看看最后的收获是怎么样的。
看着她很淡然地过了几日,月牙都有些等不住了。
“姨娘,您也太沉得住气了吧,咱们接下来到底要怎么做啊?”
乔岁默默地看了一眼窗外的略有些阴的天,约摸着是要下雨了,还有这风……
“嗯,时候差不多了。”
不过半个时辰后,月牙看着自家姑娘,整个人惊愕得不行。
“您的脸!”
乔岁摸了摸自己的脸,“怎么样,看着真吗?”
月牙松了一口气,“这也太真了……”
她不知道在脸上涂上了什么奇怪的东西,脸上都是红红点点的,像麻子似的。
乔岁拿了面纱掩上,“我走一趟,你不必跟了。”
月牙的头点了有点。
乔岁悄悄地跑到了杜涵芹那里。
杜涵芹见她遮得严严实实的,忙道,“妹妹这是怎么了?裹得这样严实。”
乔岁伤心不已地给她看自己的脸。
杜涵芹乍一看见的时候吓了一跳,她看着魏如雪原本娇嫩的脸蛋现在都快充满了变成麻子脸了。
她那张招人嫉妒的脸,此刻丑陋不堪,差一点点,杜涵芹就要笑出来了,好在她还是终究镇定住了。
乔岁当做没有看见她眼睛里的那些情绪,仿佛把她当做了救命的稻草,慌慌乱乱地对她道,“姐姐,您看我的脸,这是怎么回事,我的脸为何突然变成这样了?”
杜涵芹一脸担忧,哟了一声,忙拉着她的手坐下,“妹妹可是吃坏了什么东西?”
乔岁就在她的面前瑟瑟发抖,“没有啊,就突然之间就变成了这个样子,也不知道是不是这几天碰到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了,怎么办啊姐姐。”
杜涵芹忙道,“妹妹别怕,妹妹先别慌,一会儿姐姐叫府医来。”
杜涵芹幽幽道,“不知道这事儿,会不会与大夫人有关?她一贯容不下我们,如今大人又快醒了……”m.xiumb.com
乔岁听言,咬牙,杜涵芹连忙安慰她,“妹妹先别急……”
她说,“不过这事儿,妹妹来找姐姐是对的,咱们要悄悄治,可不能找府医。”
乔岁不解,“这是为何?”
杜涵芹道,“妹妹想想啊,夫人那么容不得我们,这个府上的府医,咱们能信得过么?”
乔岁连连点头,杜涵芹道,“就这几日,姐姐给你在外头找郎中来,你且等一等,啊。”
乔岁再次点了点头,泪眼连连,伤心至极。
外头的风轻轻地吹着,乔岁走到窗前,将窗关上,哽咽道,“姐姐要注意身子,莫要着凉了。”
杜涵芹叹了一口气,“你倒是个心善的,别哭了,早些回去歇息吧,或许这和没歇息好也有关。”
乔岁瞧着她这虚伪的样子,心中轻嗤了一声,却是照她说的做了。
乔岁回去的时候,心情还不错,月牙见她笑笑的便知道事情是成了,她送自家姑娘回屋。
乔岁想到自己要做的事儿天时地利与人和都占了,心情大好,轻轻笑出了声,她心情贼好,哼起了欢快的歌,轻飘飘转了个圈以后,背对着床榻直直躺上去。
没有感觉到预料之中的柔软,她听见了一声闷哼。
“……”
嗯?乔岁顿了顿。
身下好像有什么硌人的东西。
如果她的感觉没错的话,应该……是个人?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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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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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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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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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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