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岁把匕首放下。
她扶着晏暮寒坐下,而他已经倒在了她的肩上。
乔岁感觉到他的气息有些乱,大抵是疼的。
乔岁低下头去看,看见他的腹部似乎是受了伤,她眉头紧皱。
“怎么回事?”
晏暮寒垂眸,没有言语。
乔岁不用他回答也知道,像他这样的,指不定外头多少人想要取他性命。
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的,凡人之躯罢了,受伤在所难免,没什么稀奇的,问也没用,他还未必想说。
乔岁深吸了一口气,小心地扶他在床上坐好。
既然他看起来不想说的样子,乔岁也就没有再追问。
“在这里等着。”
她起身小跑了出去。
在她出去之后,晏暮寒眼中的神色就慢慢变了,他懒懒地弯了弯唇。
不错,她的反应他很满意,也很……高兴。
他垂眸,看着腹部的伤。
就这个,不过是小伤罢了。
他伸手压了压伤口,血越压越多。
他轻轻嘶了一声,心情却越发愉悦了。
乔岁回来的时候,他正蜷着身子,阖着眼,手放在在腹部,已经全是血。
她的心里一阵窒闷,
“暮寒?醒醒?”
晏暮寒一动不动,乔岁知道现在是没有办法了,“算了。”
她顾不得那么多了,脱掉他的衣裳,又拿剪子将伤处的衣服剪开,衣裳黏在血肉中,看着十分吓人,乔岁没有办法只能一点一点给他弄出来。
大概是太疼了,晏暮寒中途皱眉好几次,乔岁只能小心地替他处理、擦拭,上药,再拿了布给他包扎。
血迹顺着布就渗了出来。
这得流多少血,多疼啊。
乔岁处理完这些之后,还拿手帕将晏暮寒额上的汗都擦了。
处理完以后,她自己都是满头大汗。
但是这大半夜的,乔岁不可能找别人收拾,再叫人看见了,只能小心地避开伤口将晏暮寒扶到一旁的矮榻上,再换了新的床单,才又将他抗到床上。
要不是她力气大,现在已经趴在地上了。
主要是他这个人爱干净,一定不会喜欢在全是血的榻上睡觉。
她倒来了一杯水小心翼翼地吹凉一些之后,一点点喂晏暮寒喝下。
看他状态稍稍稳定,她才一口气彻底地放松下来。
他在她的床上睡着,乔岁则是坐在床边发呆。
偶尔有回过神的时候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像是什么都想了一遍,可又像是放空了那么一会儿。
但是没有过多久,乔岁发觉他有点不太对。
他似乎很冷。
乔岁摸了摸他的手,冰冷的一片。
她无奈之下只好握住他的手,可是之后又隐隐感觉他似乎有些……冷得发颤了?
乔岁垂头看着他的脸,借着月光,能将这脸看得清清楚楚。
她叹了一口气,想来现在他应当是意识不清的,她说什么应该都听不见吧,乔岁道,“先说好哈,可不是我想占你便宜。”
她坐到了他的身边,叹了口气,心一横,轻轻搂住他,把自己的体温传递给他。
不管怎么说,他长成这样,睡在一个被窝她也不吃亏。
再者……之前也不是没睡过,还是那句话,没什么好矫情的了。
乔岁搂着他,感觉到他浑身的紧绷,叹了一口气,一下一下轻拍他的后背,让他一点点放松下来。
乔岁心生郁闷,忍不住多说了几句,“这么容易受伤的话以后可怎么办?”
半晌以后又幽幽一叹,“没有主角光环,谁经得起这么造?再这样下去,还等不到人家来杀你,就先嘎了。”
然后这本书就没有反派了,男女主就毫无阻碍地幸福生活在了一起,要是没有晏暮寒,嫡女谋都写不到二百万字。
不过想想,他戏份那么重,应该不会说死就死吧。
乔岁倒也不觉得和他在一块儿会抢了女主气运什么的。
毕竟这可怜的孩子,喜欢了秦愫一辈子,好像……实际上连她的手都没牵过几回……
女主根本就,从来没有喜欢过他。
她也不觉得自己做这些是在为她人做嫁衣。
她就只是……
乔岁顿了顿,只是什么?
她想了想,她对晏暮寒和对其他人其实是不一样的。
就比如,再换一个人像他这样躺在自己的面前,她都不可能像现在这样对待那个人,不管是谁。
乔岁知道自己来到这个世上久了,就算常想着回家,实际上也是慢慢在融入这里……
此刻,她发觉自己其实很喜欢他,好像和她一直以来以为的那种喜欢,不太一样。
良久以后,乔岁看晏暮寒睡得熟,没一会儿大起了胆子戳戳他的脸,一会儿又改成掐了掐。
实在是玩得有些腻了以后,乔岁又发起了呆。
说起来她其实是个极其幸运的人,比起晏暮寒幼时不幸,她的童年恰恰和他相反,父母开明,家庭幸福,她妈妈常说她从小就是从这个长辈怀里,转到那个长辈怀里被捧在手里长大的。
从小学习的天赋也不错,学了很多的东西,也不太费劲。
除了专业的舞蹈,也喜欢玩越野,速降这些极限的运动,她走过很多国家,假期曾在国家组织的公益活动里报名去过其他国家做过志愿者。
所以她胆子挺大,早就能够独自解决许多问题,见过许多的人,在人际交往上从来也不是什么问题。琇書網
也正是因为这些,她和这个时代好像格格不入。
乔岁坚信自己总有一天是会回去的,可是她真的有点放心不下晏暮寒。
可是,她也放不下亲人、朋友和自己该做的事。
良久以后,乔岁长叹了一口气。
她有些惆怅,但是她这人有一点好,就是有再多心事,真要想睡了也能立刻睡着。
睡意渐渐袭来,她阖上了眼。
就在她渐渐进入睡眠以后,晏暮寒点了她的睡穴,缓缓睁眼。
晏暮寒伸手环住他的腰肢。
那日,听晏清泽说那些话后,他是很生气。
但是能怎么办呢?又不能将她如何。
不过今日看来,她对他还是不一样的。
他目光幽幽,“为何叹息……这一次就不能留下来,陪我久一点吗?”
如今他和过去不一样了,这一次,他不会让她再一次在他的面前离开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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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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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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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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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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