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心情顿时和那窗户一样,一阵风刮来,凉透了。
……
晏暮寒得知乔岁失踪之事的时候,手中的茶盏登时成了碎片。
卫影吓得马上跪下,“属下有罪!”
晏暮寒的手中在不断地流着血,而他恍若未觉。
半晌之后,卫影听见他阴沉沉地笑了起来。
“我就知道,她怎么会那么轻易地放弃。”
果然,她还是盘算着要进入他们的内部。
卫影的背脊有一滴汗就这么滑落了下去。
他知道,别看主子现在还笑着,他如今是真动怒了。
此时月牙慌里慌张地跑来,她双膝跪下看着眼前脸上青筋暴起,犹如地狱恶鬼一般的男人,缩了缩脖子。
“首,首辅大人别恼……”
月牙浑身上下都在哆嗦着,当还是没忘记自家姑娘的嘱咐,“我们姑娘,不,是我们姨娘……我们姨娘说,若她有一日她不幸遭萧二皇子劫持,就让奴婢将这两封信交予您,一封给您,一封让您转交给韩将军。”
“我们姨娘说,他们动手是迟早的事,若注定躲不过倒不如将计就计,让大人您不必担忧,她有自保的能力。”
晏暮寒目光示意他,卫影从月牙的手中取过两封信件,递给了晏暮寒。
晏暮寒当着月牙的面,毫不客气地将两封信都打开了。
“大……”月牙本想说什么,然而对方只是一个漠然地抬眼,就让她根本不敢吱声了。
晏暮寒咬着牙,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了一句话,“给我们的人传消息,找到她,看好她,配合她。”
……
乔岁是被一桶凉水泼醒的。
她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入目是一双含情眼,正笑着看着她。
“哟,魏娘子,醒了。”
乔岁盯着他瞧了片刻,“你就是二皇子?”
萧晟看着她,觉得有些稀奇,“你不害怕?还知道本皇子的身份。”
乔岁漠然地移开落在他身上的目光。
萧晟细细地瞧着她,伸手轻触她的脸,“你是本皇子见过的第一个这样狼狈,还能美得如此不可方物的女人。”
乔岁也没有什么多余的情绪,只道,“是么,谢谢夸赞。”
没有含羞带怯,也没有恼羞成怒,哼,无趣的女人。
萧晟掐着乔岁的下巴强制她抬起头来看自己,“说说看,你是怎么知道本皇子的身份的?”
乔岁就静静地凝视着他,在萧晟皱起眉的时候,她浅浅地勾了勾唇。
“二皇子不知道吗?”
萧晟没有遇见过在自己面前能如此泰然自若的女人。
他的神色不自觉凝重了起来。
“本皇子在问你。”
他的手拢在了乔岁的脖颈上,唇边带着笑,“要是不说,就去死。”
乔岁听言,还是很镇定。
她的脸上此刻有种万念俱灰的破碎感,萧晟瞧着她,不得不说,一个这样的美人,露出这种表情,是个男人都要心软一二。
但他不同,他是要做大事的人。
且听她是怎么说的吧。
乔岁直接和他分析利弊,“可是,二皇子若是杀我,您这儿就多了具尸体,若您不杀我,却能知道许多我知道的事,如此一想,杀了我岂非是亏了吗?”
说这话的时候,与她的言语一同迸发的是她眼中的不甘与恨。
萧晟审视着她,察觉到她浑身都在颤抖。
“怎么,你那情郎的死,让你这么难过?”
萧晟不会知道她不是魏如雪,所以乔岁很清楚,她只要以魏如雪的逻辑面对他倒是有可能得到他的信任。
乔岁垂眸,浅笑了一声,“我一点也不难过,江言不过是一个废物、一个蠢货罢了,这种人,死有余辜。”
“他护不住我,更给不了我想要的,我也根本不想给一个卧病的老男人做小妾。”
她说得咬牙切齿,让萧晟感觉到她根本不是如说得那般厌恶那个情郎。
“怎么,依着魏娘子的意思,你要帮本皇子?”
乔岁只是抬眼看着他,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她正在和萧晟进行一场心理上的博弈。
“二皇子知道我为何回来探亲吗,我已经是被卖如晏府的人了,根本一点也不愿意见到我那一对贪婪的父母!可是就一张圣上的口谕……让我非要回来与那些薄心凉情的家人,演一场骨肉情深的戏码!”
萧晟盯着她,似乎是在考虑她话语的真实性。
只是她说得这一次,和他猜测的差不了多少,她的眼睛也不像在说谎,萧晟笑了起来。
“我那父皇果然虚伪的很,表面上信任我,实际上这疑心病比谁都厉害。”
乔岁只道,“旁人如何想,我不感兴趣,但我真是过厌了这种任人摆布、鱼肉的日子了。”
“他们所有人都瞧不起女人,觉得我翻不起什么大风大浪,肆无忌惮地折辱我,利用我,我不服,他们瞧不上我,故而让我回来,让朝廷的人潜伏在我身边跟来,暗中查访,却不会想到,我会倒戈。”xǐυmь.℃òm
“我们此行一路低调,二皇子却能警惕到我们的到来,并且寻到我,足以见得二皇子您的能力,我以为二皇子您就是那个可以帮我的人呢。”
看着她就将野心写在脸上,这点倒是取悦了萧晟。
萧晟看着她通红的眼睛,将落未落的泪,他伸出手,轻轻拂去。
“魏娘子真是个妙人,本皇子很喜欢。”
他眉目弯弯,像这世上最温柔的情郎,“你这样的人做了那晏启盛的小妾也是守活寡,不如就跟了本皇子,以后少不得你好处。”
可乔岁此刻直观的感受是像被毒蛇缠住了一般。
并且听着这番话,她在心里作呕。
这萧晟,眼睛里一股子邪气,虽然长得是人模人样,比起一般人要俊俏三分,但是看他这双时时刻意勾人的眼睛还有他这精髓的黑眼圈……就知道他女人不少而且夜生活一定十分丰富。
烂黄瓜谁要,她嫌脏得很。
乔岁笑道,“我说了,我可不爱跟没能耐的男人。”
萧晟目光一沉,“你胆子不小。”
乔岁抬眸,“待二皇子做出些成绩,我自然不会推脱。”
看他似乎隐隐要发怒,乔岁镇定地看着他,“二皇子生气了么,但我能带给二皇子的好处远比床笫之欢要更让您快乐,而且,我说了,只要二皇子做出些成绩,我便毫不犹豫地跟您。”
萧晟自出生便是天之骄子,为人自负极了。
没有女人会拒绝他,这个魏氏估摸着也就是欲擒故纵罢了。
一个三品官员的贱妾罢了,不碰也没什么,日后总有她跪着求他的时候。
萧晟的眼中闪过轻蔑。
乔岁一览无余,心里嗤笑。
萧晟瞧了她许久,似乎在认真辨认她话中的真假。
片刻以后,萧晟缓缓俯身,突然距离她很近,与她四目相对,那双眼里,乔岁看见了狠厉和疯狂。
“小魏氏,你最好不要诓骗本皇子,否则,相信我,你一定会死得很惨很惨。”
乔岁直视着他,丝毫不惧,“我会帮二皇子也是有所图谋,何故要骗您?”
萧晟看着她,脸上没有什么表情,良久以后倒是笑了一笑。
摆摆手之后,有个人来给乔岁松绑。
只是很快还是有人给她戴上了手铐和脚镣。
看见乔岁皱眉,萧晟笑道,“本皇子还是有些放心不下魏娘子。”
乔岁点了点头,“理解。”
萧晟对这个从容自若的女人又高看了一眼。
原来一个女人,什么都想要的样子,也可以不叫人那么作呕。
尽管他并不曾真的相信这个女人,但他就是觉得,她还是能给自己带来有用的消息。
能利用的,他自然都要用。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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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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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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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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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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