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心情不好的那一种，而是，他的脸和早上时的她一般毫无血色，不知道的以为身体不好、活不了多久的人是他。
看来几日赶路下来他也累够呛。
到了晚上，乔岁也没再看到晏暮寒。
他大概是被琐事绊住了。
在傍晚用膳的时候，卫影前来报，“青县事急，不好耽搁，大人让我们的人先行出发了，只留下了几人，韩将军，虽知您与我们大人素来不合，但我们主子今日身子不适，就拜托将军您了。”
韩子透一口糖醋肉还没入口，顿住。
“哈？”他觉得离谱，“你们主子身子不适便多留些人侍奉啊，找我做什么，万一因为你们主子树敌众多，哪日死于敌手或是吃了什么亏了要赖我身上，那我岂不是八张嘴都不够分辩的？”
卫影显然有些迟疑，以及尴尬，“只是圣上那边又下了旨意，听闻青县那边最近有疫病，我等得先赶去探查一番……届时也好有所应对。”
韩子透皱眉，虽然他此番前来，是辅查此事，第一手的信息没到他这儿也很正常，但他莫名觉得这个说法有什么古怪的地方，是一时又有些弄不明白。
卫影抱拳行礼之后，便领着人散了。
韩子透，“喂。”了一声，人都纷纷没了影。
“这些人动作也真是快啊。”
韩子透忍不住道。
乔岁看着他，良久才忍不住道，“你们怎么了？”
韩子透摇摇头，“也没什么，就是……相看两厌。”
见他显然不欲多说，乔岁也就不在问了。
她看了一眼卫影他们离开的方向，“看来你们在朝为官，也不太容易。”
韩子透笑了一声，“他可容易太多了。”他道，“我们南靖的首辅大人多随心所欲。”
韩子透想起当年他那一句简简单单地‘死了’和那无所谓的样子，恨不得再给他两拳。
但是这些话，他不想在陆诗然的面前提起，还让她再寒心一回，毫无必要。
乔岁无奈叹息道，“韩恩公，暮寒不是坏人。”
“不是坏人？你看谁都不是坏人。”韩子透恨铁不成钢，“你知道他这些年变成什么样了吗？他早就不是你口中的暮寒了。”韩子透真想让她看清点那厮的真面目，“或者说你口中的那个暮寒从一开始就不存在。”
都是假的，都是他的伪装罢了。
韩子透见过他的手段，不管是杀人还是折磨人的，哪怕是他这么一个历经沙场、什么模样的死人都见过的人都不由发憷。
他还记得有一回，一人诬他通敌，后来经大理寺查清无此事，后来那人的尸首裹着裹尸布他看到过一眼，一滩一滩地渗着血。
没过多久，那人全家上下几十口人，上至老妇下至幼童无一生还。
尽管怎么查，都是意外事件，但韩子透却觉得绝不简单。
他这些年除了与他面上不合，从不想见又何尝不是在避着他。
毕竟他实在是无法认同他的残忍手段，又对他心中有气，只要见他，他便看不得他快活。
何况这人，现在也就看着还像个人。
“陆诗然，并非我危言耸听，你离他远一点对你没坏处。”
乔岁很少看到韩子透露出这种神情。
看着她有些茫然的神情，韩子透道，“我听闻，你最早和他的关系其实并不好。”
乔岁低声道，“嗯……以前有段时间算是我不懂事。”
“是，错便是错了，但知错后你也改了，今后就这样，别再往回看了。”
只怕他还记恨着过去的事情。
韩子透压低了声音和她说了这些话，说完以后，他们也吃得差不多了。
夜深，乔岁躺在房中一直也睡不着，于是便想出去走走。
回廊上，乔岁听到了一阵轻咳声。
随后，是一阵倒地声。
乔岁几乎想都没想便要敲门，谁知一敲发现者房门没锁，他可以直接进去。
她看见晏暮寒倒在地上，瞳孔微缩。
“暮……大人！”
她一句称呼差点出口，紧急拐弯。
可是他一点反应也没有。
乔岁看他双眼紧闭，唇角甚至还有血迹，吓了一跳。
她甚至都顾不了那么多了，“晏暮寒！”
“暮寒，暮寒？”m.xiumb.com
他一点反应也没有，乔岁没有别的办法，她双手环住他的腰，硬生生把人拖起来往床边挪。
结果没注意，整个人倒了下去，他便由于惯性整个砸在她身上。
乔岁也差点吐出一口血来。
“我去，吃什么长这么大的。”
等她反应过来才感觉到这姿势多么不对劲，根本就是严丝合缝地相拥着，然而他整个力气都压在乔岁的身上，她反正是一点旖旎暧昧的心思都没能生出来。
乔岁叹了一口气，抱着他，拍拍他的后背。
她费了点劲儿，将他从自己身上一点点挪开，让他躺好在床上。
拿了被子给他盖上后出去喊人。
过了一会儿，大夫给他诊了脉，脸色十分凝重。
“这位公子有十分严重的胃疾。”大夫瞪着乔岁和韩子透，“你们这做家人的也不会上点心，非要人死了再开始后悔么？”
乔岁和韩子透被披头盖脸地说了一顿，一时无法言语。
大夫看乔岁，“看你这担心的样子，想必榻上这位是你夫君吧？”乔岁还没有说话的机会，这大夫就已经做好了论断，指着乔岁的鼻子骂，“自家夫君不爱惜身子，你也不知道管管？”
乔岁睁大了眼，慢慢又恢复了寻常……她一脸麻了的表情，岁呵呵一笑，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
“大夫您误会了，其实……他是我儿。”
韩子透，“！”
他几乎是见了鬼地看着身侧这个脸上没有丝毫惭愧的女人。
好死不死地，几乎是同时晏暮寒眼睫轻颤，缓缓地睁开了眼。
瞧他似乎微微皱眉，就要看过来——
乔岁额头上瞬间滑落三条黑线。
不是吧要不要这么巧？这给他听见了还得了？
乔岁马上看向韩子透，一脸严肃。
“韩公子您这样不太好吧，即便您和二公子再不合不也不至于说他是你儿啊。”
韩子透，“？”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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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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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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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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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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