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府。
夜间,一道鬼魅的身影,在屋顶上行走,他幽幽然地一跃而下。
身而他后的卫影也跟着跃下来。
晏暮寒道,“备水,准备沐浴。”
“是,公子。”
他看着前头公子浑身是血的模样,抿了抿唇,转身去吩咐下头的人备水,公子喜洁,不喜脏污。
这段日子来他们只做了一件事,就是围剿了残月阁,并且彻底地灭了这个组织。
残月阁,便是当初杀了陆姑娘的那个组织。
这中间几次,公子都差点丧命,谁也不知道,他是凭借着什么走到今日的。
只是这一个晚上,血洗了残月阁,其中的男女老少,一个没留。
他身上也挂了彩,只是公子从不在意这些,卫影也不好说什么。
他亲眼看着公子自从回京以后,性子变得越加阴晴不定,喜怒无常,其实大抵能猜出是因为什么。
但这段日子里,他几次也是差点没命,全靠公子伸手,他知道这并不是一个毫无仁义的主子,并愿意跟在他身后。
只是他觉得,主子的头风病似乎越发严重了。
可他还如此年轻……
夜里,桃花香自窗外飘来。
许是过于疲倦了,晏暮寒难得陷入了一场梦境中。
他看见了那个快要半年不曾谋面的人了。
她看着他皱了皱眉,“暮寒?”
他没有言语。
“怎么,半年没见,不认识我了?”
她还是那一脸的笑容。
她走过来看着他,“你怎么变成这样了啊。”
他不是很想被她这么看着,所以想推开她,却发现自己没有力气。
“你别想我放手!”她大概是有点生气,“我今天必须说说你了,你说说你——”
“你累不累啊,嗯?”xǐυmь.℃òm
晏暮寒看着她,她则凑进了他,在他唇上亲了一下。
在他怔忡的目光下,她的脸在他的脸侧蹭了蹭。
晏暮寒却很快反应过来,只是看着她,目光有些凉薄。
因为他知道,这就是幻觉罢了。
“别难过了,我不想看你难过呀。”
“暮寒,你一定要平安、幸福。”
这是她临终时说的话。
晏暮寒不想听。
晏暮寒看着她眼中的自己,阴沉,可怖,一身的血。
他要将她推开,她却伸手,用袖子一点一点地擦去他脸上的血。
问他,“是不是睡不好?”
“我给你按一按好不好,睡个好觉,暮寒。”
她的手真的在他的头上揉捏起来。
“暮寒,来去自由时,生死有命,放下好不好。”
不好。
他明知道都是假的,醒来之后还是一场空,却还是不由沉溺在此,闭上了眼。
……
自从晏暮寒回到晏府之后,整个京城大概都知道了,通判司通判使晏启盛找回了失散多年的儿子,并且十分疼爱此子。
他还将这孩子介绍给了与自己相熟的官员们认识。
人人都夸晏家府上各个龙凤,前有大公子晏清音才名远扬,后有次子风姿绰约,实在是叫人羡慕。
在他回京的第三年,参加了科举,成了殿试第一名。
是当之无愧的金科状元郎。
最重要的是,他不仅参加了文试,也参加了武试,可惜在那一年的武举之中只取得了第二名的成绩。
只是这并不妨碍,他在京中名声大噪,风靡一时。
他那张一表人才甚至于摄人心魄的脸,也让京中的众小姐们心动不已。
且他多年来,不近女色,身边的苍蝇估摸都是公的,更叫人倾心,只是听闻算命先生说,他在二十五岁前不得娶妻,也不得有婚约,否则其妻必定招惹凶煞,不得好死,让人十分惋惜。
也只有晏府为数不多的人,才知道他们的这位二公子金玉其外,可内里却是怎样的阴狠残酷。
所有妨碍过他的人,都会被不遗余力地除掉。
钱氏在暗中观望了多年,用过无数阴黑的手段,也没能处理了他。
且这些年来,她母家那边也是在走下坡路,让她颇为辛苦。
只是这晏暮寒实在是她的眼中钉肉中刺,已经到了不除不快的地步。
她近来则是在想办法,暗中联络今年的武状元。
听闻那人与晏暮寒极其不合,据说武举的最后一场,甚至二人还是下死手的。
只要能联系上此人,或许会有办法对付晏暮寒。
……
晏暮寒是在进京第二年时见到的韩子透。
是在一次与晏启盛相识一官员那里宴饮时。
那摆宴席的官员是个将军,是他母亲寿辰。
那时韩子透刚被提携做了副将。
见到晏暮寒时,韩子透十分惊喜,但他很有分寸,只是在宴饮结束之后去找了他。
尽管他既诧异又热情,晏暮寒却表现得格外冷淡。
韩子透和他问候并说了许多话后才随口问了一句,“陆诗然呢?”
一句话问出来以后,气氛陷入了一种诡异的程度。
直到晏暮寒轻飘飘地说了一句,“死了。”
韩子透根本不相信,只以为是他们闹了什么矛盾所以分开了,只是皱着眉头说了几句话,但晏暮寒却不太耐烦。
只说让他自己去查,随后便走了。
等到再次见面时,是韩子透亲自到了晏家寻他。
那时候,韩子透沉默不语,什么话都没说,便恶狠狠地给了晏暮寒一拳。
两人毫无意外地打了起来。
只是那一次晏暮寒打输了。
可是韩子透却是红着眼落泪,脸上的神情完完全全的失去控制,一个大男人,哭得像个孩子一样惨,最后灰头土脸地走了。
之后二人的关系就如同水火,针锋相对。
韩子透知道他私底下那些狠辣的手段,他看着他从七品的官员一路快速地晋升,在朝中的地位直逼他正三品的父亲,两人的接触也越发的少了。
由于政见不同,互相憎恶,到了后来,见面也当做不识。
可在乔岁死后的第八年,两人却连手过一回。
当时,曾经提携过韩子透的将军与五皇子萧焕造反逼宫。
此前,这将军就已经多次意图除掉一心为君主毫不知变通的韩子透,也早让韩子透寒了心。
就是那一次,曾经同年科举夺冠的文武状元二人合力清君侧,才逼退并且捉拿了反贼。
也就是这一次的行动,二人皆连跳数级,成了天子近臣。
一位被封为首辅,位居一品,
一位被封卫将军,金印紫绶,总领京城南北军,位居二品。
亦是当朝最年轻的首辅和卫将军。
这件事当之无愧地成了那时候的一段佳话。
只是,这二人在此事之后,关系依然没有任何缓和,依旧是针尖对麦芒,见面还是分外眼红。
旁人也都知道,这两个人非常讨厌彼此,原因不明,只觉得仿佛从他们第一次见面起就十分厌恶对方,除非朝堂之上必要的见面,其余时候只要有一方出现了,另一方就绝对不会出现。
就如猫鼠、羊狼、鹰蛇那般,是为天敌。
只是渐渐,大家也便习惯了朝中一位年轻首辅与卫将军的存在,也看惯了他们的不和并习以为常。
日子一天天继续,文武百官也是日复一日地重复着上朝、下朝以及党派私争……
惊风飘白日,光景西驰流,岁月匆匆过,片刻不回头。
转眼十年。
(卷一,完)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下载爱阅小说app阅读最新内容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网站即将关闭,下载爱阅app免费看最新内容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请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爱阅小说app 阅读最新章节。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秀书网为你提供最快的乔岁晏暮寒更新,第49章 文武状元郎(卷一,完)免费阅读。https://www.xiumb9.com
章节错误,点此报送(免注册),
报送后维护人员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耐心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