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岁从来没有一刻像现在这么冷静过,也从来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样冲动过。
她看着自己的手中的匕首,刺入黑衣杀手的身体。
温热的血液在她的手中淌过时,她整个人都在发抖。
人倒下的时候她都懵了。
而这人到底没倒在她的身上,晏暮寒一手将人推开。
晏暮寒神色冷冽,低声道,“小姐,屏息。”xǐυmь.℃òm
乔岁不解,看见他如此认真,点了点头。
晏暮寒看了一眼韩子透,唇形给他示意,韩子透只愣了一瞬,点头。
晏暮寒手中的一刻球状的物体摔落在地,那一刹那,烟雾四起。
他一手揽着乔岁,一手拽住韩子透,离开这里。
乔岁再回头看的时候,被晏暮寒禁锢住了半个身子,什么也没看见。
只知道被他带着走了一路。
身后再没有一个人追上来时,晏暮寒才放开手。
乔岁一口气憋猛了,咳嗽了起来。
“安全了吗?”乔岁心脏还乱跳着。
“嗯。”晏暮寒道,“应该安全了,他们追不上来。”
“这太刺激了……”韩子透躺倒在一旁的草坪上。
乔岁也坐在这里,看着自己手上的血发呆。
晏暮寒拿了一块手帕给她擦手。
乔岁抿唇,“我自己来。”
她突然觉得这天气真冷啊,让人瑟瑟发抖的。
她想把自己的手擦干净,但是血腥的味道好像越来越浓。
乔岁忽然十分的想吐,一张脸都白了。
“没事吧?”韩子透看她。
乔岁摇了摇头。
韩子透叹气,“小姑娘的,第一次杀人,都这样……我头一回也没好多少。”
韩子透拍了拍她的肩膀,“但是没办法,那些人显然是些穷凶极恶之徒,你要是不解决那人,身边的人就会被杀,不要难过,也无须有压力,你做得很对。”
乔岁没有想到看着没什么心眼子的韩子透会说出这样的话来,“恩公过去也……”
韩子透回忆起了过去,“几年前帮衙门抓过逃犯,那些家伙,亡命天涯的,逃出去就要死许多人,县令的意思是生死不论……”
乔岁愣了愣,几年前?那时候他才几岁啊,“你还真是,义薄云天。”
韩子透垂眸,“不算什么的。”
“恩公出来许久了,送到这里已经很是感谢了,你母亲身体不好,快回去照顾她吧。”
韩子透愣了一秒。
他差点忘了,他几乎是一瞬间站起来的,“是了,失陪了二位。”
看着他一路狂奔的身影,乔岁眨了眨眼。
觉得有些好笑。
“小姐。”
晏暮寒开口,乔岁朝他看过去。
觉得他的目光似乎有一些冷。
他移开了眼,恭敬道,“我们回吧。”
“嗯。”
但回之前,乔岁还是找了条小溪,将他们二人身上的血迹想办法洗掉了。
她逼着自己把刚才发生的事情先抛之脑后。
不料他们刚进了陆府大门,吕氏就正在门边等着他们。
乔岁看这架势,心里有些烦躁。
吕氏的目光扫过二人,最终落在乔岁身上,“去哪儿了?”
她皱了皱眉,看这周围看来的下人们,冷着张脸道,“进屋里来说。”
乔岁跟了上去。
她将韩子透的事情,全数与吕氏说了一遍。
吕氏拍案而起,“简直荒唐。”
只是不管怎么样她都不忍责备自己的女儿。
吕氏有些无奈,“诗然,你也这么大了,是能说人家的年纪了,实在不该如此任性了……”
她有些森冷的目光落在晏暮寒的身上。
而此人自始至终都垂着眸,显然根本没将她放在眼里!
没规矩的东西!
吕氏收回目光,温和对乔岁道,“过几日就是你生辰了,届时娘会给你办生辰宴,你这几日就好好在家中待着,别四处乱跑了。”
王家不知好歹,高攀上了他们陆家,却让那蠢儿子践踏了这桩婚事,但是她陆家的女儿,如何也是不愁嫁的。
她打算就趁着这次生辰宴,再给诗然挑个好人家。
只是无论如何不能叫诗然被一些低贱之人带坏了去!
这几日,因为林秋雨那贱人的事儿,她对诗然这里疏于教导,竟叫些不知死活的东西钻了空子!
如今那贱人大病未愈,还没有功夫作妖,有时间了,自然是要盯着诗然这边的。
她就诗然一个女儿,自然不会任由她被小人诓骗。
“诗然,娘要和你身边这人说几句话,你先下去。”
她指的自然是晏暮寒了。
乔岁皱眉,这便宜娘又要为难人家?
她是真的服气。
一天不作死,炮灰的基因会在她体内的造反吗?
乔岁不忍心让晏暮寒一个人面对吕氏那些冷言冷语,说不定还有折辱。
她对吕氏撒娇道,“娘,有什么话是女儿不能听的?”
吕氏难得对女儿摆出了一副冷脸,“下去!”
晏暮寒的眼中闪过一丝讥诮,唇边几不可见的笑也稍稍显得料峭。
愚蠢的妇人。
到现在依然不知状况地摆出这副高高在上的说教姿态,真是蠢笨到了一种让人发笑的程度。
乔岁看她疾言厉色的,咬了咬牙,刚想厚着脸皮与她磨一磨。
还没开口,晏暮寒倒是先答应了。
“小姐,您先听夫人的吧,无妨的。”
乔岁有些迟疑。
“你这丫头,他这么大一个人被你这样紧张地盯着,娘还能吃了他吗?”
看他们都这么说,倒显得她怎么样似的,乔岁无奈了,“我当然是信娘的了。”
吕氏佯怒地抬手敲了敲她的脑袋。
乔岁脑壳一痛,哎哟一声,捂着脑袋撅了噘嘴。
吕氏无奈地捏了捏她的嘴,“你看看,多大的姑娘了,还天天这样娇气,以后怎么有好人家肯娶你?”
乔岁其实有点不自在,她和吕氏没有多长的母女情分,这动作太亲昵了。
“快出去,快出去,看见你这丫头就头疼。”
她如获大赦,出去时给了晏暮寒一个担心的目光,看他摇头才敢安心出去。
乔岁将门关上以后,屋里也没剩几个人。
就只有吕氏,晏暮寒,以及几个小厮。
吕氏在自家女儿走后,脸色就慢慢变了,“还不跪下?”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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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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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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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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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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