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秋雨愣神,“大郎……”
湿漉漉的大眼满是无辜我见犹怜,这次陆宗远却没有任何怜惜,只是烦躁地甩开她,“还不滚下去,以后少在诗然的面前出现。”
一句话下来,林秋雨眼中的泪马上滚落,陆宗远的神色微软,她咬着唇跑开。
陆宗远捏了捏眉心。
可是抬头就看见自己的女儿眼中也含了泪,正忍着不滚落,他心里对林秋雨的不忍又淡了下去,对自己女儿的亏欠感油然而生,“诗然……”
乔岁摇了摇头,“对不起爹爹,让您难做了。”
吕氏的脸色极差地看着陆宗远。
陆宗远叹了一口气,“是我对不起你们母女两,但,秋雨她无依无靠,我……实在是不忍。”
吕氏随手拿起桌上的茶杯朝他砸了滚去,“滚出去你个没皮没脸的老色鬼!”
陆宗远对家中这悍妇实在没法子,眼中露出几分难堪,却不得不退了出去,
他走以后,乔岁没再哭了,她只是皱了皱眉,觉得嫌恶,倒是吕氏,悲痛难抑地落下了泪。wWW.ΧìǔΜЬ.CǒΜ
乔岁叹了一口气,这时春红回来了,乔岁不知道怎么安抚吕氏,只能拍拍她的肩膀。
“春红,先送我娘回去,我还有话要问暮寒。”
吕氏这会也顾不得什么了,她是个要强的人,实在不愿在旁人的面前如此失态,便由着春红和身边的下人搀扶着走了。
乔岁长出一口气,肩膀垮了下来。
如果连日常生活都要用到演技,活着未免也太累了些。
“小姐……”
听到晏暮寒的声音,乔岁马上转头看他,“你还好吧?”
她拉着他上看下看左看右看,“那女的没对你做什么吧?”
晏暮寒看着她又着急又但有的目光,一时沉默。
刚才可真吓死她了,她家好白菜差点就被猪拱了。
静默片刻后,晏暮寒道,“小姐,她对我做不了什么。”
乔岁知道他也不是任人宰割的,关心则乱,冷静下来她也能想明白其中种种。
“是了,你也不会被人随意摆布的,所以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晏暮寒道,“小姐不是讨厌她么?所以我想给她些滋味儿尝尝。”
乔岁不解。
晏暮寒弯了弯唇,“您日后就知道了。”
乔岁明白了。
“所以说,你一开始便早有对策,却还是顺势中招。”
晏暮寒没有说话。
乔岁的神色越发严肃起来。
看她这样,晏暮寒皱起了眉。
乔岁有些无奈。
“我知道你一向是个有想法的,可这种将计就计的法子是以自己为饵,诱敌深入来达成最后的目的,这次面对的是林秋雨,她这种低段位小绿茶成不了什么气候也就罢了,若是日后遇到类似的情况,切不可莽撞行事。”
她说的话很新奇,却不会难懂,晏暮寒微点头。
乔岁油然地生出了些长辈对晚辈的爱惜,有种养崽崽,给崽崽树立正确人生观的感觉,很有成就感。
“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见晏暮寒长久地沉默,乔岁以为他出了什么问题,就看到了他仿佛十分难以启齿的目光。
“怎么了?”
难道林秋雨那熏香还能伤到肝脏?
“我去找大夫。”
她的手被拉住,回头就见晏暮寒摇头,“不要找大夫……我没事,应该一会儿就好了。”
乔岁盯着他的脸色看了半晌,好像突然明白过来了些什么。
她的目光无法控制地往下挪了几分。
还没瞧见什么,又觉得过于冒犯,整个往上头看,动作大到明显,晏暮寒不可能发现不了。
乔岁在心里捏起了小拳头。
真是尴尬她妈给尴尬开门尴尬到家了。
晏暮寒看着她,眼中慢慢燃起一簇焰火。
良久后还是只道,“小姐回去歇息吧。”若是她待久了,他也不知自己会如何。
没有想到林秋雨所用的药后劲会如此大。
这样的事情,乔岁自己也没遇到过,更没有办法,“好,你也好好休息。”
晏暮寒轻嗯了一声,看着她重重地点了点头,给了他一个不知算不算鼓励的眼神就三步并一步地走了出去,他的唇边缓缓勾起了一抹讥诮的笑。
他不愿对陆诗然生出什么心思来,也觉得自己能很轻易忍过这点不适,微微侧过身便闭上了眼。
结果就是,越是压抑,反噬越大。
~
“暮寒……”
“晏暮寒。”
恍惚之间,听见有人喊自己的全名,他蓦然睁眼,眼中锐利的杀气闪过,在看见眼前人的时候,微微一顿,“陆诗然?”
他的语气微冷,却带有一些疑惑,还有自己都没有察觉的怔忡失神。
他想控制自己像平日里一样,恭敬地叫一声小姐,一时却怎么也做不到。
眼前的女子笑意盎然,“你知道的,我不是陆诗然,我是……”
她说什么,没听清。
他看着她,眼中情绪千变万化后,最终还是低声道。
“无论您是谁,您都是小姐。”
一如往常般卑微着隐忍。
“嗯。”她好像全然不在意他方才喊了她全名,“怎么样,如今好些了吗?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她柔软的长发瀑布一般散落在身上,声音和今夜的一模一样。
床边薄纱一般的床帐轻轻飘扬,无端生出了些许暧昧之感,擦过脸颊,生出些许痒意。
这次他垂下眸,静默良久,实话实说,“有。”语气有些喑哑和不正常的欲色。
只是因为林秋雨那肮脏的东西,还是有什么别的在催化?他也不明白了。
她又要被吓到,然后马上退开吧。
可是这一次,她愣了一会儿,突然温柔地抱住了他。
她的眼睛里全都是他,仿佛真的非常非常地喜欢他。
晏暮寒浑身僵硬。
她双手环住他的腰,将脸贴在他的胸前,轻轻拍拍他的后背,像哄孩子那样温存,“我帮你,好不好。”
他尚有话没说出口,唇上突然多了一抹温软。
呼吸一窒,谁知她双手缠在他的脖颈上,更又深入。
晏暮寒的脑中却浮现出了许多的画面。
在他年幼时,女人的眼泪,女人的疯癫。
充满霉味的家,腐烂的女人,钻来钻去的蛆虫。
“别怕。”他突然听到有个清冽声音说,“别怕,有我。”
心中仿佛有根弦骤然崩断。
所有理智全部崩盘,就此沦陷。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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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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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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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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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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