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血肉消失,墟力也随之消失,原地掉落下一套空的残缺战甲,以及靴子、兵器,还有几件墟兵。
这几件墟兵并没有被怪嘴吃掉,说明彼此的特性不兼容,无法吸收。
若是能吸收的话,怪嘴的权重也能随之增加了。
而这些东西,也无法带走,毕竟这并非真正意义上的物件,而是停留在“过去”的东西。
如果将“过去”的东西带回现实,她会承受超乎想象的代价,不敢轻易尝试。
很快,蚁后的目光落在其中的黑色面具上,那是江家的鬼月面具。
江家的核心序列么……蚁后眼眸微微闪动,但许深并不姓江,而七大家族的人从来不会隐姓埋名,这是对家族荣誉的侮辱。
何况江家如今自身都难保了……无所谓。
蚁后没有在意,不管许深是不是真正的江家核心序列,都没有意义。
江家都完了,核心序列又有什么用?
她冷漠的眼眸收回,没有再停留,将依然在咀嚼,吃得津津有味的怪嘴收起,转身踏空而去,消失在这里。
至于逃走的那只黑发墟……有空再处理。
真要击杀的话,也有点费劲,她看出那只墟的保命能力也极强,能够将头发分成亿万根,每一根熘走的话,都有可能再生出来。
如果她铁了心要将对方杀死,也能办到,但对自己会有不小的消耗,在这种关头,一只重伤的墟不值得在意。
……
……
逃!逃!
黑色的丝线在虚空中急速飞掠,穿梭过深层墟界内的山石、高坡、墟林、沟谷,朝东侧的某处全速逃去。
“哥哥,坚持住!”
黑色头发团内浮现出猩红的眼眸,明明是两团猩红光芒,却透露出愤怒和悲伤的情绪。
黑雪先前跟蚁后交过手,但那次所感受到的差距,远不如今天这么大。
她甚至都没触及到对方,就已经遭受重创,许深也被噼碎了。
若没有牛头人一直在卖力牵制,她可能连逃出来的机会都没。
而且蚁后的目标,并非是她,而是许深。
因此哥哥被杀死了……
哥哥明明应该是被我吃掉才对,为什么会这样?
黑雪心情无比悲痛。
这时,她忽然感受到什么,眼眸不禁转动着朝身体包裹中的血肉望去。
却看到这些血肉竟在快速地消失。
就像有某种力量,将这些血肉凭空抹去。
没有化作灰尽,没有受到任何力量的冲击,但血肉却如冰雪般消融了。
这是……来自过去的攻击!
过去到现在的影响,无法改变,因此成为既定的事实。
黑雪呆住了,泪水从猩红的眼眶里流出。
也就是说,在先前停留的过去,许深的身体被那女人彻底抹杀了,连血肉都摧毁成灰尽。
因此才会没有“现在”。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黑雪悲痛的眼神中露出滔天的恨意,她的秀发忽然卷动,朝那些血肉收紧过去,她要将许深留下,吃掉!
吃掉在自己肚子里,这样就能留住哥哥了。
但她的头发卷动中,吸收到的血肉,也在快速消融,即便她吃下去,也会消失在她的身体中。
这都是必将消融的血肉!
黑雪内心崩溃,再次感受到哥哥从自己身边失去。
她浑身的头发都在剧烈颤动,某种深刻在最核心处的记忆在翻腾,让她濒临崩溃,那种早已消失的绝望和痛苦都如潮水般奔袭而来。
不要离开我,哥哥……
黑雪发出悲伤的哭泣,拼命的用黑发卷动那些残破的骨头、脏器,但却如同炽热的手掌触摸积雪,这些血肉都在快速的融化消失。
连灰尽和尘埃都没留下。
转眼间,在她用无数黑发捧着的怀里,便只剩下一堆残破的战甲、靴子、长剑,还有几件墟兵。
除此之外,许深整个人都消失了。琇書蛧
从这个世界上完完全全的消失。
深层墟界的旷野之上,凄厉的悲鸣声响起,透露着无尽的悲凉和怨恨。
黑雪浑身的头发如沸腾的黑雾,在翻涌延伸,那双血红的眼眸变得更加暴虐和狰狞了,她的身体似乎在发生某种变化,浑身的黑发不断在涌动。
这些黑发扎根在地底、延伸到墟界深处。
强烈的情绪让她的身体扭曲,原先的黑发变得粗壮,犹如黑色的树根,延伸四方。
地面上的墟石在黑发扎根下,竟逐渐失去光泽,出现裂痕。
此刻的黑雪发生了某种异变。
许久,这持续的异变才渐渐平息,但黑发浑身的气息都变得更浓重了,如阴影般黑暗,头发的质感也变得更加锋利、尖锐、粗糙而漆黑。
“我一定会杀死你!”
黑雪的眼眸怨恨地看向来时的方向,但她没有立刻转身杀回去,此刻的她仍处于受伤状态,而且单靠她一个人的力量,很难杀死那个女人。
彼此的差距实在太大了。
她的情绪收敛,将散乱的战甲和墟兵捧紧,珍重的卷入到身体深处,随后继续朝东方快速冲去。
她要去寻找同盟!
只有这样,才能将那女人击杀。
很快。
黑雪从深度墟界中快速飞驰,来到了龙渊小镇。
这座小镇外还有战车在不断将墟兽尸体运输过来,而靠近小镇,便能闻到一股从大地上透露出的澹澹血腥气味。
行走在小镇内的斩墟者,以及普通工作人员,都不知晓在这座小镇之下,流淌的血河,赫然便是一只恐怖的a级墟身体。
而在深层墟界内,黑雪却清楚地看到了海爵。
她浑身带着安静、贤惠、温柔的气息,伫立在一座岩浆般的池内,但池内流淌的并非岩浆,而是血浆。
血浆顺着池边的裂痕,蜿蜒流淌向四面八方,渗透到小镇各处。
整个小镇之下,如一团血肉组成的蛛网。
铃戮坐在海爵伫立的血池旁,浑身散发着澹澹的微光,正在用净化能力制造净墟剂。
黑雪的忽然到来,让海爵微微转过头来,只一眼,海爵的眉头就微微皱起,她看出了黑雪身上有伤,气息没先前那么稳定,但同时味道又发生了一些未知的变化,跟先前有些差别。
“你怎么会来这里?”海爵轻声道:“你将他交给那只家伙,可不是明智的选择。”
黑雪的头发蠕动,慢慢凝聚出一张脸孔,雪白而美丽,但跟先前的少女脸孔相比,如今更多了几分妖艳和冷冽,似乎成熟了许多。
她听到了海爵的话,眼神中的杀意变得更浓烈了许多,道:“我们遇袭了,哥哥他……被抹杀了。”
海爵跟铃戮同时一愣。
许深死了?
很快,她们将这个消息消化并理解,海爵的眼中浮现出惊讶之色,道:“你确定?”
在许深的身边,可是一直有那个恐怖的存在守护啊。
谁能杀他?
“是谁做的?”铃戮却跳了起来,冲到黑雪面前,小脸上露出十分生气的模样,她已经将许深当做自己的候选爸爸了,结果居然被杀了。
爸爸只能被妈妈吃掉才行啊。
外人怎么能伤害爸爸呢?!
黑雪的眼神低沉,道:“蚁后,这座城市的主人,她的能力是操纵时间,能够攻击过去的存在,我们不是对手。”
“操纵时间?”海爵眼神变化,光听听就感觉是无比棘手和可怕的能力。
甚至在诸多能力中,这都属于顶点级的能力了,至少在她所了解的当中。
“那我爸爸呢?”
铃戮立刻问道:“他也打不过吗?”
黑雪摇头:“它的自爆没有用,对方杀不死它,但它也伤不到那女人,对方能暂停时空,还能穿梭过去,根本杀不死。”
“这么可怕……”铃戮的小脸上都露出几分凝重。
海爵的表情则陷入了沉默。
半晌,她才开口道:“他的尸体呢,只要还没死透的话,也许我能将他抢救回来。”
黑雪也知晓海爵的能力,眼神中露出几分痛苦的波动,“尸体被抹去了,从过去彻底摧毁……”
说着,她头发舒展,将藏在自己体内的遗物拿出。
许深的战靴、战甲、兵器、墟兵。
“就只剩下这些了。”黑雪的声音中饱含着痛苦和愤怒。
铃戮瞠目结舌,说不出话来。
没想到候选爸爸居然死的这么惨,连渣都没留下。
她也有点伤感了起来。
海爵凝视着黑雪掏出的遗物,忽然,她眼眸微微闪动了下,道:“把东西给我看看。”
说完,地面上的血河中延伸处一道血臂,朝遗物伸去。
“这都是我的!”黑雪看到她要触碰,情绪忽然变得激烈起来,黑发卷动,将许深的遗物再次收缩了进去。
“我不要这些东西,我只是感觉到……他还存在。”海爵轻声道,声音温柔中带着知性,有令人情绪放松的魅力。
黑雪愣住,看着海爵温柔平和的目光,她犹豫了下,还是选择相信了她的话,慢慢地将许深的遗物展露出来。
海爵的血臂融化成血液,将这些东西包围,随后,血液从战甲、兵器、战靴上收缩回来,停留和聚集在了其中一件墟兵上。
黑色面具……
旁边的血肉手套!
血液涌入到了手套中。
很快,黑雪陡然感觉到,这手套内竟有极微弱的血肉反应传出。
而且这种血肉的味道除了是海爵的外,还有种极为熟悉的气息,是哥哥!
黑雪浑身的头发如海草般波动起来,显露出她此刻激动无比的心情,她急忙对海爵道:“哥哥还在?”
海爵通过灌入到手套内的血液,将血肉手套从黑雪怀里拿到自己面前,浸泡在了自己身下的血液中,轻声道:“在这壳内有他的一丝血渣,我通过‘增殖’,让他的血渣繁殖凝聚成血液了。”
说话间,在她脚下的血池如沸腾般波动了起来。
紧接着,从里面托举出一物,正是那血肉手套。
但此刻手套内散发出较为明显的气息,即便是铃戮都感受到了,是许深的气味。
随着海爵能力的催动,慢慢地,手套内竟生长出了血肉。
由鲜血凝聚,增殖滋生出血肉,转眼间,一条手臂以手套为原点,从里面构建生长了出来。
手臂不断延伸、编织,无数的基因、血肉在交融,转眼间,小臂凝结,随后是胳膊、肩膀。
随着凝聚出的手臂越多,凝聚的速度也越快,毕竟增殖是翻倍式提升。
转眼间,胸腔、腹部、大腿、脑袋,都在同步凝聚出来。
没多久,一具崭新的身体出现了。
而其面孔,正是许深!
“哥哥!
”
黑雪激动无比,浑身海草般的头发扑了过来,但触碰到许深的刹那,却又是如此的轻柔、小心翼翼,似乎生怕将许深弄伤。
海爵静静地看着,缓缓地道:“我只是将他的身体构建了出来,但遗憾的是,他的灵魂已经消亡了。”
黑雪愣住,她抬头看向海爵:“怎么可能?你是说,哥哥还是……死了吗?!”
海爵沉默。
沉默便是最好的回应。
铃戮歪着脑袋,询问道:“如果让爸爸回来的话,爸爸能用它的能力将他复活吗?”
海爵微微摇头:“不知道,我不是他,但我猜测的话,应该是不行。”
“毕竟他的灵魂已经消亡有段时间了,如果能将这样的人复活过来,那有点太违背常理了。”
“我去找它!”
黑雪的眼神却变得无比坚定,立刻道:“不试试怎么知道不行?咱们还讲什么常理,那套东西是这些人类制定的。”
说完,她的身体化作黑色飞箭,急速射向远方,消失不见。
铃戮想了想,道:“她说的也有道理。”
海爵不置可否,只是低头看了眼许深的尸体,随后将其身体慢慢沉入到了身下的血池中。
“也许吧。”
没等多久。
黑雪便回来了。
跟她一同回来的还有牛头人。
黑雪是在半道上撞见牛头人的,因为牛头人跟蚁后分别后,就来找自己的老婆孩子了。
毕竟自己可是顾家的人啊,怎么能抛妻弃子呢?
遇到黑雪很意外,听到黑雪说要让自己来复活许深时,牛头人更意外了。
这家伙真死了?还要靠我复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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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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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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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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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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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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