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冬飞坐在高高的树上抬头望着圆盘似的月亮,虽然这个世界没有中秋节,一年也不是三百六十五天,但明月总是寄托相思的。

  凌冬飞想起了前世的家人和这个世界的师父,他隐约记得自己在穿越之前只是一个普通的大学生,还有着一些可笑的志向,尚且意气风发。

  穿越到这个世界后,世界却跟他开了一个小小的玩笑,让他成为了一个被贩卖的奴隶,又让他遇到了自己的师傅。

  凌冬飞现在还时常会想起那个永远邋遢的老头,他的胡子经常油到打结,永远也想不起来给自己做饭,教学的时候也是马马虎虎的,一转眼已经过去好多年,不知道那个糟老头在阴间是否安好?没人照顾,他应该会变得更邋遢吧。

  凌冬飞摇摇头把这些稀奇古怪的想法从脑袋里赶出去,他爬上来可不是来赏月的,而是来站岗放哨的。

  站的高,望的远,精神力散播的范围也更广,毕竟他不想轻易使用超过四阶的力量包括精神力,眼前这无疑是最好的办法。

  阿竹的尸体被以双手胸前交叉的姿势摆在一片妖精之花上,这些妖精之花已然盛开,但深夜晚却也是看不真切的,只能凭着月光看清大概的轮廓。

  虽然是草本植物,但花还是不小的,尖尖的花瓣松散的挨在一起,有点儿像莲花,但是要娇小很多。

  雪莉坐在阿竹的身边为她整理仪容,将头枕在自己的腿上,更方便整理有些凌乱的头发,将一些凌乱的发丝绕到耳后,再用梳子精细的梳一遍。

  衣服自然也不是那件简陋至极的囚服,而是新买了一件墨绿色的礼服。

  萨鲁野是没有售卖礼服的服装店的,这件礼服是在游商的手里买到的,要知道与游商交易奢侈品这一行为在萨鲁野同时触犯了贪婪和嫉妒两条不可饶恕之罪,那个游商以此为理由敲诈了雪莉不少钱。

  由于一直存放在储物空间,阿竹的尸体还很新鲜,血液止不住的流淌,绿色的礼服被染出一朵鲜艳的玫瑰。

  妖精之花感受到新鲜的精灵血液,它们不由得兴奋起来,柔嫩的绿色藤蔓渐渐爬满阿竹全身,凌冬飞有些好奇这些妖精之花会怎么处理尸体,下一秒凌冬飞略有些惊讶的瞪大眼睛。

  妖精之花散发出一股淡淡的花香,浓郁的生命魔力在空气中散开,又按照特定的规律聚集,仿佛结成了一种特殊的领域,已经死去的阿竹似乎被这种力量唤醒,竟然缓缓的睁开了眼睛。

  阿竹微笑着伸出手,缓缓抚摸着雪莉的脸颊。

  雪莉擦了擦眼角,努力保持微笑,同时握住阿竹的手:“去吧,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阿竹似乎得到了满意的答案,她再次合上双眼,随着生命力的溢散她的身体也彻底瓦解,化作点点星芒飘散在妖精之花的花瓣上,整片花海都被这生命力点亮,散发出朦胧而又温暖的光。m.χIùmЬ.CǒM

  “什么情况,死而复生?回光返照?不对,阿竹的灵魂已经彻底消散了,应该没有再支配身体的可能性才对。”凌冬飞微微皱着眉头,这种现象有些超出他的认知。

  雪莉轻轻抚摸着散发着荧光的妖精之花:“老师说过,这是妖精之花的祝福,取自妖精遗体的磅礴生命力一部分会返还给妖精,那并非复生,而是其生命的剪影,亦是其最真实的愿望。”

  凌冬飞点头不语,沉醉在这片花海,妖精之花本来是没有香气,可现在竟传来阵阵花香,沁人心脾。

  雪莉却有些忧郁的倚着凌冬飞脚下的树坐下,双手抱膝,表情有些呆傻,不似平日里那么活泼。

  凌冬飞拍了拍树干:“怎么了?有心事?”

  雪莉点点头:“你说……死亡究竟是什么感觉?”

  “死亡啊……”凌冬飞回想了片刻,作为一个死过一次的人,他对这件事好像还挺有发言权的“我本来以为死亡只是一瞬间的事,眼睛一黑一辈子就结束了,但当我达到九阶后一些关于死亡时的事情渐渐就回忆起来了。”

  “拥有意志的生物会诞生魂魄,但灵与魂本身并不是一体的,魄是无暇的,会随轮回转世,但真正拥有记忆,能代表着此世的你的魂却会被抹除。”

  凌冬飞闭上眼睛,开始了回忆:“死亡的魂魄会来到冥河,冥河的水对魂来说是无法承受之物,大部分的魂在这里就已经被清洗干净,只留下魄在漂泊。”

  “漂泊会持续很久,直到远处传来鲸歌,那是游荡于冥河中的使者,北冥鲲,它们本来无色无相,但会把发光的魄含进嘴里,带着它们去的奈何树。”

  “奈何树是冥界的分割线,虽如此说,但冥河中没有空间的概念,所以无论你是从何而来,没经过奈何树便是游魄,经过了奈何树就会转世轮回。”

  雪莉微微一笑:“你这么一说,突然感觉死亡没那么可怕了,话说回来,你这冥河是掺水了吗?让你记得这么清楚。”

  凌冬飞摇摇头:“先纠正你一点,死亡真的很可怕。”

  “冥河没办法一次就洗净记忆,它每洗一次你就会再回顾一次你的一生,你会回想起所有遗憾的事,一遍又一遍,死而无憾是种幸福,但真正能做到的又有几个?”

  “要么便是让生命在不甘中缓缓流逝,要么便轻易的结束一生,这两种人死后是最挣扎,最痛苦的,因为魄是绝对清醒的,魂被彻底洗去之前折磨只会越来越痛苦。”

  雪莉微微一笑:“总感觉你话里有话呀,但我可没有那么脆弱,还有家人在等我回去,我还有生活下去的勇气,不过……还是谢谢你了。”

  凌冬飞微微一笑,没有否认:“不客气。”

  雪莉猛地坐起:“好啦,趁现在时间还早,答应过要陪你逛逛黑市,我是不会食言的。”

  凌冬飞从树上纵身一跃,稳稳的落在地上,站起身掸了掸身上的灰尘:“走吧,我可是很好奇这萨鲁野的黑市到底是个什么货色。”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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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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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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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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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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