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第一反应首先想到的是裴晓虹。
可又仔细一听,这力度与手法实在不像。
他一边纳闷一边趿拉着鞋子,走到门口低声问道:“谁啊?"
“我!"门外传来一声不耐烦的低吼声,周海洋听出是刘岩。
他立即把门打开,扑面而来的是一股浓烈的酒气。
只见刘岩一只手撑着门框,一只手叉着腰,翻楞着眼睛问道:“就你自己一个人?
那谁没在?”
周海洋摇了摇头,顿时又皱起眉头:“你这是喝了多少?"
刘岩没说话,径直往屋子里走去。
自从公司搬到商务楼之后,客厅和大卧室一直没重新添置家具,空荡荡的客厅里只有周海洋之前睡过的行军床,上面凌乱地堆着不少杂物。
刘岩四下看了看,烦躁地把东西往旁边挪了挪,一屁股坐在行军床上。
周海洋拿过一把折叠椅打开,又给刘岩倒了杯水,坐在他对面:“你从哪儿过来?
喝酒还敢开车?"
"我没开车,打车来的。"
"这么晚怎么想起来这儿了?"周海洋笑着说道,“不会是喝得忘了家在哪儿了吧刘岩一口气喝干了杯子里的水,瞪着满是血丝的眼睛反问道:"海洋,你信吗?你能想得出来吗?"
没等周海洋反应过来,他忽然发出撕心裂肺的一声怒吼:“丽莉,跟了她的洋老板了!"
周海洋被这话震得在折叠椅上晃了一下,直接摔在了地板上。
他斜躺在地板上,两眼直勾勾盯着刘岩,难以置信地问道:“跟了?什么意思?你指的是……?”
刘岩颓唐地低下头:“就是那意思,她跟老外.好了。”
"你怎么知道的?"周海洋立刻从地板上蹦了起来,惊呼道:“你刚才跟谁喝的酒?是丽莉?"
"她?她还能跟我喝酒?海洋你说醉话还是胡话?"刘岩咧开嘴,露出一脸凄惨的苦笑:“是杜宾川,就是他告诉我的。"
"杜宾川?"周海洋更是惊讶不已:“你和他怎么凑到一起了?当年你们俩应该算是你死我活的情敌吧?他说的话你能相信吗?”
“我信!我相信那孙子绝对不会放过戳我心窝子的机会,真特么的一个比一个混蛋此时此刻,周海洋的思绪全在范丽莉身上。
自从五一节和林楠三人聚过的那次之后,再未见过,连电话也没打。
当时,他从范丽莉那里也没有察觉到任何蛛丝马迹。
因此无从知晓范丽莉是否真的和她老板好上了、何时好上的以及好到何种程度。
想到这儿,周海洋不由得怀疑道:“你冷静一下刘岩,你觉得杜宾川的话靠谱吗?
也许他是蓄意编出来伤害你和丽莉的。”
刘岩听周海洋这么一说,顿时睁大眼睛,很费力地想了想,旋即又摇了摇头说道:"不像,我看那孙子受的伤害不比我小,他说着说着,眼泪、鼻涕、哈喇子全下来了。
“问题是,这孙子怎么知道丽莉和她老板那什么了?”
刘岩让周海洋又倒了杯水,喝了一大口之后说道:"杜宾川是这么跟我讲的,TN给咱们学校捐了个计算机信息工程实验室。
这么大笔捐款,肯定得搞个捐赠仪式,杜宾川就是在仪式上见到丽莉和她老板的.周海洋惊愕地打断刘岩的话:“丽莉总不会在大庭广众,跟她老板那个什么吧?”
刘岩皱起眉头,直勾勾盯了周海洋,好一会儿才说道:“你想什么呢?除了他们俩,TNI还有其他人在场,还有学校的那么多人。
在光天化日之下,丽莉怎么可能有任何举动?”
“那么,杜宾川凭什么断言丽莉和她老板有事?"周海洋不由得质疑道。
"你听我把话说嘛!仪式上和后来的聚餐,杜宾川都没找到机会和丽莉搭上话。
但他参与了整个接待工作,所以清楚丽莉他们住在金陵饭店。
这孙子晚上就去找丽莉,说是替学校去送礼物.”
"礼物纪念品之类的都应该在仪式上当场交换吧,用得着他大晚上跑人家酒店去送?"
刘岩翻了个白眼:“你傻呀?!这孙子在我面前当然得编个理由嘛,还能实话实说他就是去找丽莉套近乎?"
确实,杜宾川在刘岩面前有所保留,他去找范丽莉,事先并没想好任何堂而皇之的借口,就一时冲动鬼使神差地去了。
在金陵饭店门口,正在和出租司机理论车费为何比他预想的要贵的时候,竟然一眼瞥见范丽莉和她老板Robert正巧从出租车前方闪过,往街上走去。
他赶紧结账下车,刚要叫住范丽莉,又忽然改变了主意。
范丽莉和Robert并肩沿着大街向东走,杜宾川隔开一二十米跟着。
只见范丽莉他们向北过了马路,却又向西往回走。
接着,杜宾川发现,范丽莉一直扭头朝马路对面看。
他忽然明白了!范丽莉这是在确认有没有认识的人从酒店跟出来。
见状,杜宾川的好奇心不由得更盛了。
这个时候,只见范丽莉和Robert拐进了一家高档歌厅。
当杜宾川紧跟上去的时候,正好见到两人的背影消失在歌厅的门里。
他刚要进去,却被拦住了,原来需要门票才能进去,门票每人180元。
杜宾川顿时犹豫了!
如果是真有机会和范丽莉两人泡歌厅,花多少钱他都乐意。
但如今却是跟踪窥视范丽莉与别人享乐,这代价未免有些高了。
把门的见杜宾川掏兜,便耐心等待,谁知他掏出的不是钞票而是证件。
杜宾川对把门的解释说,自己是全国知名学府的团委负责同志,因听闻有本校女生在该场所出没,特受学校和家长委托前来带女生回校批评教育。
把门的闻言,似懂非懂,双眉紧锁,摇了摇头。
杜宾川不得不把刚才的说辞又重复了一遍,但把门的依然再次摇了摇头。
杜宾川着急的问道:“难道你还不明白吗?”
把门的对杜宾川说道:“不买门票不能进,难道你还不明白吗?"
杜宾川见状,只得心疼的掏出180元,买了张门票。
歌厅里空间很大,彩灯闪烁,乐声震耳。
杜宾川贴着墙根,眯起眼睛,搜寻了好半天,终于捕捉到范丽莉的身影。
她和Robert两人并未下场跳舞,而是围坐在场边一张高桌旁。
杜宾川用手遮住前额绕了过去,在两人身后找到个不错的位置,近距离观察。
劲舞环节告一段落后,DJ和领舞女郎都下场休息,上来了一位男歌手开始唱《再见二十世纪》。
就在场地上方的球灯剧烈闪烁中,杜宾川恍惚看见Robert探头亲了范丽莉一下。xǐυmь.℃òm
杜宾川见状,顿时大吃一惊!
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使劲揉了揉,随后便目不转睛地紧紧盯着两人。
歌曲渐近尾声,舞池中贴着地面随即喷出阵阵烘托气氛的白雾。
只见范丽莉和Robert四目相对,就在璀璨的灯光照耀下,就在雪白的雾气衬映下,就在杜宾川的注视下,范丽莉把脸挨近了Robert,两人深情款款地吻在了一起。
杜宾川见状,顿时坐不住了!
眼睁睁看着自己心爱的女人跟别的男人亲吻,他心疼得几乎要叫出声来了!
他隐藏在心里十几年的所有念想,瞬间化为了泡影。
不由得又想起今晚的往返车资与歌厅的门票,竟然换来的是眼前令人心碎的一幕。
恨不得冲上去抽Robert几个耳光。
杜宾川胡乱抹了抹脸上的泪水,立刻做出决定:一定要尽快把这份痛苦与刘岩分享不仅如此,还得狠狠宰刘岩一刀,以弥补这十几年来他心中的不平。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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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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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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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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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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