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的倒是,唐家小姐前阵子不是才参加完选秀,虽未入选,但验查是过了的。”
此话一出,就有人不乐意了,一拍桌案嚷嚷起来。
“什么选秀选拔,怕是不真,嬷嬷检查也有错漏不是?那样好看的人物流落在乡间多年,那拐子就碰都不碰她?好听的话不过是糊弄人的!”
嚷嚷的是喝醉了酒的中年男人,男人身着长衫,脸喝得通红,开口也就口无遮拦起来。
其他人见他说话这么大声,都见了鬼似的坐远了些。
他们私底下确实喜欢议论这些酸话,可议论的对象到底是相府里的人,谁敢明目张胆?
“你们一个个的怂的跟孙子似的,怕什么?我说的是实话,他们家女儿那么清白,为何不与人分辨?不就是一破鞋,就是白给我我都不要……”
男人的话越说越不堪,这里可是樊楼,围观的人见势不对,想阻止他,没等看客开口,男人话没说完一只茶盏就自头顶砸了下来,堪堪砸在他跨间的地面上。www.xiumb.com
男人的脸色唰的白了下来,站起身怒骂道:“谁!是谁!哪个狗娘养的敢对爷动手!”
回应他的,是一片死寂。
能从上头砸茶盏下来的,只有二三楼雅间的可人,能坐上雅间,自是有些钱的。
三楼最中间的雅间里,坐在轮椅上的男人面色阴鸷,随手抖落被捏碎的茶盏碎片。
“主子?扔茶盏的是何人?”汤臣压低声音,此刻整座樊楼,静地落针可闻。
大堂内方才听闲话的人都吓得半死,揣度楼上的雅间里是不是坐着相府的人。
“看一看不就知道了。”陆时渊推着木轮来到窗格前,透过海棠花窗的缝隙看向外面。
“是哪个龟孙!敢做就要敢认,这会当起缩头乌龟来了,刚才不是还很神气地为那破鞋出风头么?这会哑巴了?有本事出来和爷爷当面对一对!”
醉汉说着卷起了衣袖,一副要与扔茶盏的人理论一番的意思。
就在众人以为不会有人出现时,一个人慢悠悠地自二楼楼梯走了下来。
来人身着一袭松花色的圆领袍,衣袍上的银杏暗纹若隐若现,腰间挂着狐尾挂饰。
“你再多言一字诋毁她,我就让你走不出这座樊楼。”男人沉声开口,语气森寒。
“呵,你是谁?这位相府的嫡小姐这不是很会勾引男人么?这就引得情郎……”
醉汉没认出对面的人来,说话的时候,就有人在旁边拉他的衣袖想制止他。
酒壮人胆,醉汉非但不怕,反而说得更加大声,他话没说完,心口就被踢了一脚,男人力气霸道,壮汉没反应过来,就被踢飞数米,重重砸在了身后的木门上。
门被砸裂,可见其力道之可怖,醉汉在剧痛之下总算清醒过来,歪在一边呕出一口血。
“在下宋柏。”宋柏报上姓名,不以为意地理了理衣摆,冷冷地睨着倒在地上的醉汉。
“宋……宋家!”醉汉又惊又恐,宋家将门世家,要杀了他,轻而易举。
“竟是宋柏,他何时与相府有什么来往?”陆时渊看向汤臣,脸色不是太好。
不等汤臣回答,就见楼下宋柏再度开口。
“这几日京中的流言到底真假,我想有点脑子的人心里都有公断,参加了选秀过了验查之人,清白绝无可能被人所污,不过未被指婚,诸位是质疑皇室的权威,还是质疑选秀?”
宋柏一番话层层递进,每个论点都是一环扣一环,有理有据,让人信服。
而京中近来流传的流言,其实不过是捕风捉影的话,何时见有人拿什么证据出来?
宋柏的话将所有人都问住了,藐视皇权乃是死罪,没有人敢在天子脚下作死。
“我今日打了你,我自会去官府领罪,你也大可去告我,我宋某人有罪绝不会不认。”
宋柏话撂在这,可醉汉哪里敢真的去告?醉汉吓得连滚带爬离开了。
“有句话我不妨直说,若再让我听见谁诋毁唐家小姐,我见一个打一个,我这么做不为别的,只为公道人心,身为热血男儿,焉能对众人欺辱女子而视而不见?那是窝囊!”
他目光所过之处,无论坐着的还是站着的人都低下头去,无一不心虚。
宋柏扫了所有人一眼,走向柜台前,拍下一锭银子:“这是陪贵店的损失。”
把银子放下,宋柏又道了歉,才离开樊楼。
“这位宋家公子……”汤臣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在陆时渊的死亡凝视下尴尬地笑了笑。
“去查,宋家与相府曾有什么来往,尤其是宋柏。”陆时渊眼底闪过一抹暗色。
最近京城不怎么太平,各样的事一下冒了出来。
无独有偶,唐婉悠的事还未尽然平息,又出了另一件大事。
恭亲王在离京回封地的旅途中,竟死了,而且死状凄惨,舌头生生被人拔了去。
亲王被杀,乃是一等一的大事,皇帝紧急召见了文武百官入殿议事。
大理寺那边已经对恭亲王的遗体做了大致的检查,将检查卷宗呈递给皇帝。
“诸位爱卿都看看。”皇帝把卷宗交给王忠,示意他拿下去给诸位大臣看。
事关重大,文武百官、皇子乃至皇亲都被召见议事。
众人面面相觑,靖王看过卷宗后,就上前对皇帝拜了拜。
“陛下,臣恰在前几日得知一事,恭亲王回封地之前,曾去了摄政王府,似乎与摄政王发生了争执,恭亲王回去途中被害,恰被拔了舌头,这一切,未免太凑巧。”
靖王面色沉痛,话里矛头却直指摄政王,暗指这件事与摄政王有关。
他的话甫一落地,百官的目光就不约而同落在摄政王身上。
摄政王位于众人目光中心,端的却是气定神闲,压根没有一丝慌乱之意。
“巧在何处?”皇帝面色困惑,似没听懂靖王话中的玄妙。
“摄政王与恭亲王不和,是众人皆知的事,这次的事发生的如此凑巧,殊知是否与摄政王有关?恭亲王身边有亲卫跟随,试问有几个人能不动声色对其下手?”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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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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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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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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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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