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木讷地从神婆手里接过饭碗,看着这碗所谓的“阴间饭”,有些不知所措。

  阴间饭不应该说的是职业一类的吗?

  神婆似乎看出了我的犹豫,说道:“这碗拌了香灰的白米饭就是我给你准备的阴间饭,也叫死人饭,是专门给死人吃的。”

  “啊?”

  我有些懵逼,给死人吃的?

  “阿婆,我还没死呢,现在就吃是不是有点早啊...”

  “不早,就是要你现在吃,现在是正午十二点整,一天之中的至阳之时,但物极必反,阳极必阴,现在也是一天之中最阴的时候,一刻钟之内,吃完这碗死人饭。”

  “来,这是桃木做的筷子。”

  神婆顺手还递过来一双筷子。

  我接过筷子,看着这碗拌了香灰的“阴间饭”,还是有些下不去嘴。

  这...干吃啊?

  不给我来点咸菜啥的吗?

  神婆见我迟迟不动筷子,便又催促道:“快吃,还大小伙子呢,吃碗饭都蹙头。”

  啊这...

  玛德,豁出去了!

  神婆都这么催促我了,我也不能一直犹豫,说到底,我就是因为相信神婆才来得这里。

  说吃就吃,干!

  我抄起筷子直接往嘴里扒拉了一大口。

  下一秒,我的脸色就变得很难看。

  这混着香灰的东西绝对说不上好吃,在嘴里有种发涩的味道,而且这干燥的香灰直冲鼻腔,呛嗓子,导致我喘气都会有香灰残渣从鼻孔里喷出来。

  我再不管什么形象,嚼两下就直接咽,毕竟,长痛不如短痛,早吃完早舒心...

  在我毫无形象可言的狼吞虎咽之下,一碗米饭很快就全部进了肚子。

  我发誓,这是我这辈子都不想再吃的东西了,涩得我喉咙都快发炎了。

  神婆见我吃完了死人饭,又递过来一个喝水用的茶缸子,上面印着一个大大的“囍”字和一堆小花朵,一看就有些年头了。

  我正愁嘴里干的难受,便麻利的接了过来,打算来个一口闷。

  但一看这茶缸子里的水,我就感觉眼角都在抽搐。

  因为这茶缸子里的水居然是灰蒙蒙的,不用想都知道,一定也混了香灰...

  我呆呆地看向神婆。

  神婆只回复了我三个字,“喝了它。”

  喝......

  行,我喝!

  咕嘟咕嘟咕嘟——

  至少500毫升的香灰水,被我硬着头皮闷了下去。

  现在,我这辈子都不想下肚的东西又多了一样...

  “嗝————”

  打了个饱嗝,这一碗饭加一茶缸水下肚,我感觉整个肚子都有些撑。

  这时,神婆对我招招手,说道:“该准备的都准备好了,你随我到堂屋来。”

  终于要拜师了吗?

  我面上一喜,连忙跟着神婆到了堂屋,站在五尊蜡像前的供桌旁边。

  神婆指了指地上的两个蒲团,说道:“男左女右,你跪到左边的那个蒲团上面去,之后就不要说话了,最后我说行礼的时候,你按照我的动作做就行了。”

  “好。”

  我应了一声,然后跪在左边的蒲团上,面朝着三清蜡像的方向,一语不发。

  神婆也颤颤巍巍地在另一个蒲团上跪下,双手合十,随后便用一种非常高昂的声调吆喝道:

  “道祖佛祖在上——”

  “佛道两教通灵弟子何三妹,年岁九十八载,承道祖佛祖厚爱,得遇良璞,遂,替夫收徒。”

  “夫,全名魏正阳,三清阴阳教第二十七代出黑弟子,一生光明磊落,降妖除魔,护一方水土安宁。”

  “徒,全名刘木,命格阴煞,降生阴煞之地,如今已有十八载,三次命劫皆度。有缘承我辈衣钵,望道祖佛祖保佑——”

  神婆高昂的吆喝声在整个堂屋里回荡,震得我脑瓜子嗡嗡的。

  让我有些意外的是,神婆居然已经九十八岁了,明明从行动还有刚才这吆喝声的底气来看,完全不像是一个快要百岁的老人。

  还有一点就是,神婆所说的是替夫收徒,这让我不免想起了神婆跟我说的她那早年丧生的丈夫。

  可是,已经去世的人要我怎么拜师呢?

  我眼睛的余光一直放在神婆的身上,神婆在吆喝完之后就双目紧闭,一言不发。

  大概过了十秒钟左右,供桌上的烛火火苗突然变得猛烈了许多,就像是添加了什么助燃剂一般。

  我整个人的身子都绷紧了,心中不免有个想法。

  难道这个堂屋里面多了什么我看不到的东西?

  “啪!”

  神婆拍了下手,将我的注意力重新吸引。

  用余光看去,只见神婆将合十的双手举过头顶,再分开,身体俯下,双手落于膝前半米左右,头碰地面磕了三个响头。

  如此这般动作,共重复了三次。

  三次之后,神婆再次吆喝道:“谢道祖佛祖成全——”

  “三清阴阳教第二十八代弟子刘木,行礼——”

  我听闻身体一绷,连忙按照神婆刚才行礼的方式做,重复三次之后,神婆又闭上眼睛。

  这次,时间过了大概三分钟,神婆才睁开眼睛,颤颤巍巍地起身,对我说道:“起来吧,小木,你已经算是半个三清阴阳弟子了。”

  听闻,我心中有些不解,“半个?阿婆,难道我现在不算拜师吗?”

  神婆点点头,说道:“拜师,你只完成了一半,因为你还没见到你师父,见到你师父之后,行了跪拜礼,才算是真正的三清阴阳教传人。”

  我愣住了,见我师父?

  如果我想的没错的话,师父应该就是神婆的丈夫,但他不是已经去世的人吗?

  这怎么能见到?

  神婆似乎看出了我的疑惑,说道:“知道刚才为什么让你吃那碗死人饭吗?”

  “不知道。”

  我回答得很干脆。

  “那是为了让你今天晚上被阴差当成死人带走,下阴间才准备的。”

  “哦~下阴间....啊???”

  我蚌埠住了,下阴间?ωωω.χΙυΜЬ.Cǒm

  好像突然就蹦出了什么不得了的词。

  我心中愕然,“阿婆...这什么意思啊?去了阴间,那不就是死了吗?”

  神婆却摇了摇头,说道:“是,也不全是,你要拜的师父是出黑弟子,也就是世人常说的阴阳先生,阴阳先生有一招手段,叫做...”

  “过阴。”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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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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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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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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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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