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真的自由了。
仙鹤?
管他什么仙鹤?
穿书这种灵异事件都能被他碰上,遇见几只仙鹤算什么。
他几口吃完鸡腿,将骨头丢进周朗身前高高的骨山上,细细看他神采飞扬的脸。
眼角向上弯,嘴角向上弯,清透的眼中透着欢喜,与之前或凶神恶煞或万念俱灰的样子全然不同。
周朗又活过来了。
周朗注意到他的视线,摸着下巴看过来,一双眸子眯起,满眼不怀好意,“顾兄,这般看我,在想什么?”
顾碎安笑着说,“我可不敢觊觎长老的人,来日不得打断腿。”
周朗哈哈大笑,“那是我家阿游爱我。”
顾碎安搓搓胳膊上鸡皮疙瘩,笑着转头看向穆琅函,“我还没问,你们两个怎么一起。”
说到这个,周朗再次兴奋起来,“这事说来话长。”
顾碎安起身,将红色棉被妥善收在乾坤袋中,拿起酒壶给三人斟酒。
窗外夕阳落到山下,星月徐徐降临。
“慢慢说。”
周朗一口将酒闷尽,“我昨日发现阿游魂魄孱弱,想起南火峰上有养魂的物件,于是回去,谁知被人发现,匆忙之中跑到安后峰,正好碰上穆兄....”
月亮爬上来,光芒与阴影同时滋生,窗外悄无声息趴着一个黑影,与黑暗融为一体。
与黑暗同存的眼睛,安静注视着屋内一切。
#
季邀站在空荡荡的玄冥宫,久久未动。
他的腿僵住,无法移动半分,眼中满是绝望。
他的光走了。
那束在他人生最黑暗时探进来的光芒,离开了,头也不回,连声再会也未留下。
他说,后会无期。
黑暗铺天盖地挤进心脏,胸口疼痛从缓慢到急促,一阵一阵撕扯脑子。
冷汗浸透衣衫,粘稠液体从胸前黑色服饰中透出来,滴在地上,晕开刺眼的红色。
身子晃了晃,被他强行定住。wWW.ΧìǔΜЬ.CǒΜ
还有事要做,不能倒。
宫前鬼差快步走进来,身后跟着刚才的老鬼医。
鬼医抿着唇,看得出面色不佳。
他手上熟练结起阵法,口中像长辈一样抱怨。
“当初你执意要将鬼灵分一半给那人族,我就告诉过你后果严重,你看现在,人跑了,自己落一身病。”
季邀说不出话,只能对着吹胡子瞪眼的老者扯扯嘴角。
阵法运行半晌,他才苍白着脸招手叫过鬼差。
“让赤炼和不律跟着师兄,看,看好他,莫出了事。”
鬼差应一声快步离开。
季邀转头看着老鬼医,粗声喘着气说:“我若不救他,他便死了,他死了,我活着也没意思。”
“什么没意思!?”老鬼医口气不善,“他倒是活着,夺走了你一半鬼灵,亏得你是双修,否则如此逆天行事,定要没命。”
“我有先生,不会有事。”
“哼!”老鬼医不说话,面色改善不少,加大了阵法运行。
季邀见他气消,往外看着顾碎安离开的方向。
师兄是个有分寸的人,很少与人争执,刚刚那样出去,他实在担心。
疗完伤后,季邀挣扎着爬起。
他系好衣服,打算去看顾碎安,师兄的事,交给别人终究不放心。
刚站起来,老鬼医不由分说将他按回去,让他休息。
季邀被迫坐下,师兄刚才与他一样感情激烈,实际上是他承受着两份情绪,所以抽魂的伤口才会那样痛。
他人在椅子上坐着,心思却半点没停,看似老实听劝,手中已悄悄放出鬼令召不律过来。
不一会儿不律过来,看着帝君下首坐着的老鬼医,心里一哆嗦。
季邀轻咳一声,问,“如何?”
不律是鬼皇,参见不用下跪,他拱手弯腰,口中称圣。
“回帝君,帝后一切安好,已按帝君的意思引周朗前去。”
说到这里他有点心虚,但方式有点毁形象。
季邀等了等,还是问:“帝后,怎么样?”
“在天上哭了一场,如今在吃酒。”
伤心了?
不是一直想走吗?怎么走成功了,又开始哭。
吃酒?他倒是懂得享受。
季邀笑了一下。
两界都在他手中,师兄愿意做什么便去做吧,闯出天大的祸来,都有他呢。
等伤好点,他就去悄悄跟着,只远远看一眼也好。
但不能太近,近了被发现,师兄定要生气,以后就看不成了。
他心里盘算这些,嘴角无意间噙上一丝笑意。
忽然从外面急匆匆跑进来一个人。
来人拢着黑衣,若不是夜明珠明亮,几乎与夜晚融为一体。
季邀认出这是他派去在顾碎安身边保护的鬼差。
心提起来,从椅上站起往前走了几步。
鬼差跑进来,脚步沉重,带着一身浓重的血腥气,走近发现,黑衣已被血液浸透。
季邀眼中顿时出现慌乱,“怎么了?”
鬼差摔在地上,一口气进少出多,张了几次嘴没说出话,季邀一把将他从地上提起,大吼:“他怎么了?说话!”
老鬼医走近,“你对他吼做什么?”
他在鬼差背心拍了一掌,这句话终于说出口:“帝后,帝后被赵式粮捉走了,要帝君亲自去换他。”
“什么!?”季邀眼睛瞪大,胸前伤口黑气冲出衣衫,气流剧烈,门口夜明珠砰然倒地。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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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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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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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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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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