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学会,不验收下成果?”
季邀靠过来,温热的呼吸弗在耳畔。
顾碎安回头正对上他含着笑盈盈的眼睛,那眼神带着钩子。
“真不用呀,师兄的衣服都要破了。”
看来怡红院之行有用,现在都敢撩我了。
顾碎安面不改色,“师兄比你强。”
季邀低笑出声,浑厚的男子声音醉人心脾,“师兄之前说有,不会就是这样吧。”
说完这句话,季邀狠盯住顾碎安的眼睛,紧张又害怕。
谎言,尊严。
顾碎安看着季邀狼一样的眼神,立即矢口否认,“当然不是,这算什么有。”
这显然不是正确答案,季邀双眸中的怒气翻涌上来,随即被压下,他笑着说,“我猜也是。”
他放开顾碎安手臂,“师兄快去吧,别坏了身子。”
手臂脱离束缚,顾碎安点点头消失在原地。
他真的忍不住,再晚一秒都要出事。
顾碎安当晚睡得极不安稳,他梦见他趴着,不着片绿,身上有人,惊得他冷汗涔涔,早晨醒来时不出所料被汗水湿了床褥。
“.......”
他把这一切归结于最近太闲。
拿冷水洗把脸,决定探探浮玉山周围。
距上次鬼族示威已两月有余,之后再也没有异象,这是不是说明那天的事就是个巧合。
而他,可以自由了。
想起昨晚的事,他就忍不住脸红心跳,他和男主的画风有些跑偏,向着自己担心的方向一往无前,必须早日分开!
这几日浮玉山要摆桃花宴,众弟子修炼暂缓。
顾碎安趁机申牌下山,走了好多个程序终于拿到三天休安。
正好,周朗来找他有事商量,他撺掇周朗也去申牌,两人去酒馆聊。
我受过的苦,我兄弟也要受一受。
不多时,周朗拿着牌子过来。
顾碎安:“......”
“这么快?”
“这不就是加个灵印的事?”
好,你清高,你了不起。
带着对富二代的怨气,顾碎安选择了本地最大最豪华的酒楼,两人雅间坐定。
周朗给他带来个好消息。
“有个有钱人知道你,打听到我跟前来,想要包你给他刻像,今日给了一锭金子和一瓶灵力做定金。”
顾碎安看着桌上拳头大的金子,向来贪财的心艰难扯出一丝清明。
昨晚和季邀那档子事,顾碎安越想越觉得跟自己帮何游刻像有点关系。
之前看他那么鏯,自己好像对男人也没有那么排斥了。
昨晚虽然生疏,过后想想,竟然毫无生理障碍,这不好。
搞不好要断子绝孙。
必须及时止损。
他将金子推远些,警惕地问,“什么身份,出手这么大方?”
周朗看他动作,疑惑地看着他,“这只是定金,你要真给他刻像,能挣比这十倍不止,而且这人我熟,你不用担心其他。”
他后面说什么顾碎安全没听清,多少?十倍?
顾碎安激动的抓住周朗的手,感觉这手孔武有力真不错,“一次十倍,还是加起来一共十倍?”
周朗看着瞬间变脸的好友,颇有点无奈,“一次十倍。”
“刻什么?”
“咳,”周朗轻咳一声,清明的眼神落在他脸上,“跟之前一样。”
这话语义模糊,但是顾碎安一下就听懂了。
我好想逃,但他给得太多了。
周朗看出他面露纠结,有些不解,顾碎安和师弟早已滚到床上,竟然会在这件事上为难?
难不成是怕师弟发现?
周朗有心再劝几句,毕竟这样的机会不是什么时候都有的,还不等他说什么,顾碎安喝口茶,开了口,“修仙界的人是不是都这样?”
“嗯?”
“钟爱男人,不爱女人。”
周朗惊了下,忙喝水掩饰,半晌才红着脸说。
“不是,之前都挺正常的,自从师父当了浮玉山长老,喜好被传出来,大家整日修仙,连个鬼的毛都看不到,活得日子久了,都愿意尝些新鲜有趣的东西,才多了起来,但大多数都是喜爱女人的。”
顾碎安冷哼。
害人不浅。
两人叫的菜上来,顾碎安给周朗倒酒,一是感谢他想着给他介绍活计,另外还有一事相求。
那锭金子唬得小二眼都直了,说话都多媚几分,大爷大爷叫得十分起劲。
倒完酒,两人杯觥交错的喝起来,喝得面酣耳热,顾碎安眼睛迷离撑着脑袋,“求你个事儿呗。”
周朗大着舌头,“说,修仙界还没有小爷办不成的。”
周朗平日低调得很,很少有这么张狂的时候。
顾碎安哈哈大笑,“不是大事,就是想请你给我找套房子,浮玉山脚下的。”
周朗立刻应了,“这有何难?你要是想住,我们家山庄几百座房屋,你想住哪个都可以。”
顾碎安就看不得人炫富,“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
他把金子推给周朗,“这金子就当定金吧,你出来方便,帮我寻摸着房子。”
周朗收下,甩甩脑袋,给自己灌杯浓茶,总算清醒了些,“浮玉山平日下山不多,你买房做什么?要出来住?”
顾碎安点头,一口闷了杯中杜康。
“我打算弃修,修仙真没意思,整天修炼参悟升阶,连个老婆都讨不到。”
“等买好房子,我打算娶个老婆,到时候请你喝喜酒啊。”
周朗酒杯掉地上摔得粉碎。
什么?
他,师弟,他俩。
他不是和他那一看就不正经的小师弟吗?
他可听说两人一个屋里住,难不成顾兄和那貌美如花的小师弟整天躺被窝里纯聊天?
睡素觉?
还是他想错了,两人不是郎情郎意,是季邀剃头担子一头热?
之前顾碎安想给季邀找女人的事终于有了解释。
那天的事真的困扰了他好久。
周朗解开一个疑惑,看向顾碎安的眼神友好了几分。
看来顾兄脑子还没被美色冲坏。
顾碎安:?
周朗豪气万丈碰上顾碎安手中酒杯,“好事!走一个!”
#
桃花宴办得很成功,顾碎安在宴上第一次见到几乎全部修仙界人士。
之所以说几乎,是因为羽山派掌门因故未到。
顾碎安十分失望,她可是季邀后宫响当当的人物。
失望归失望。
今日也十分开眼,见到这许多人,顾碎安终于知道:大千世界,无奇不有。
尤其是本派一向人人避而远之的司法堂主事孟阳峰峰主应钟长老,竟然和数历山派掌门勾肩搭背喝得面红耳赤,让他啧啧称奇。
宴会当天,顾碎安一边努力干饭一边看着各路修士大显神通,看得久了,得出结论:
纯纯花架子。
怪不得将来被鬼族虐得渣都不剩。
刚想转头跟师弟吐槽一番,却发现师弟已经不见身影,顾碎安习以为常的转过头。
最近师弟不知道在忙什么,总是失踪,有时候回来还带着伤。
有一次他听到师弟房里传出说话声,可惜当他推门进去的时候什么也没有。
再这样下去,他都怀疑鬼族是不是跟师弟联系上了。
他嚼着烤鸭,找时间得问问师弟,最近到底在干嘛?
桃花宴之所以称为桃花,就是因为在这个万物繁衍的季节总能凑成几对佳偶,六十六师兄吴晖和四十四师兄周正就在佳偶之列。
顾碎安看着周正握着小峭的手站在他面前时,心情非常复杂。
这个本该和自己一样开局即死的人,甚至是死在自己前面的人,现在竟然握着将来浮玉山最后生还者的手要成亲。m.xiumb.com
这是不是证明自己当初对何游做的事情完全是正确的,他不但保住了自己,还保住了很多对他好的人。
吴晖娶了亲,弃修回家做生意,他家有个田庄,修仙主要为了镀金。
走之前塞给顾碎安一堆鸡零狗碎,握着他的手说,“这些东西师兄不能带着,你嫂子看见要杀人,我看满峰也就你有点潜力,送你了,好好利用。”
呸,骂谁呢?
尽管对这个潜力顾碎安不敢苟同,但他还是擦干净归置在乾坤袋里。
周正结婚那天,顾碎安喝得眼睛发红,坐在台阶上看月亮,眼睛晶亮喜悦。
季邀提着一坛酒坐在他旁边,一条腿伸直,一条屈膝,拿着酒坛的手臂搭在膝盖上。
白衣在夜风中猎猎作响,他低头看着眼神迷茫的顾碎安,“师兄,你今天开心吗?”
“开心啊,喜事谁不开心?”顾碎安就着季邀的酒坛猛喝一口,瘫在台阶上数星星。
“你看天上的星星,密密麻麻的,真漂亮。我们那就看不到。”
“你们那?”季邀的声音带上疑惑。
顾碎安没有理他,自顾自说下去,“人多也好,浮玉山的人都很好,人多热闹,人少了,总感觉孤零零的,一年两年还好,时间久了,一点人气没有,会疯的。”
他喝醉酒,说话颠三倒四,但季邀还是在这破碎的言语中听出了那么点意思。
“师兄喜欢人多?”
“喜欢,很喜欢,一大家子,多热闹。”
“我知道了。”
季邀拿起酒坛喝一口,漆黑的酒坛上贴着大红色双喜,那是小峭亲手剪得。
顾碎安笑着说,“你能知道什么?走!”他站起身,“时间到了,简单闹个洞房。”
顾碎安今天为了应景,手上系着一条红色彩带,顺便给季邀也绑了一条。
季邀和他并肩走着,两条彩带在月光下随风飞舞,若即若离,缠绵悱恻,最终纠缠在一起。
#
飞云峰少了俩人,一时让大家都不太适应。
以前觉得人多,走上一两个没关系,现在只少了两个,峰上竟安静得可怕。
没有吴晖整日乱侃,飞云峰清净太多,静得让人难过。
周正在飞云峰成完亲,师父在浮玉山脚下给他定了出宅院,夫妻二人白天上来,晚上回去,过得规律细致。
小峭成亲后稳重不少,周师兄还是傻头傻脑的。
浮玉山山道上,经常看到小峭笑着打他,顾碎安常常站在台阶上目送两人的背影,看得好生羡慕,弃修的心就更重了。
#
桃花宴过去,周朗介绍的大客户开始来单。
顾碎安每天除了修炼就是刻像,做好了交给周朗。一来二去,他的小金库逐渐堆成小金山。
顾碎安又开始盘算弃修的事了,他跟吴晖一直有联系,听他说婚后小生活,那滋润,那馋人。
就在他整装待发,红光满面的时刻,周朗给他带来一个噩耗。
周仙人说,他最近一直在浮玉山脚下晃,见有闲置的宅子就进去问,谁知不问不知道,竟有人将这个镇子的所有闲宅都买下来,有几个没卖的,不是位置偏僻,就是年久失修。
顾碎安晴天一个大惊雷。
为什么师父给四十四师兄买就那么顺利,到自己就百般出事?
难不成本命年水逆?
顾碎安太阳穴酸疼,连季邀进来都没感觉到。
直到一双干燥温暖的手覆在太阳穴上,他才抬起头,看到季邀愣了愣。
“师弟。”
季邀手下力道适中,头部胀痛缓解,他舒爽地闭上眼睛。
“师兄最近在忙什么?”
“没什么,瞎忙呗。”
总不能说盘算着和他分道扬镳。
季邀眼神暗了暗,“因为师弟最近没有陪你,所以师兄难过了吗?”
顾碎安抬手握住太阳穴上的手,抬头对上季邀笑意盈盈的眼睛,“说起这个,我有话要问你。”
季邀反握回去,“师兄讲便是。”
温热从指尖传递过来,顾碎安闭上眼,想抽回手,又觉得太矫情。
一直担心自己逃不过穿书者命运,对他多有提防。
可除了上次之外,两人之间一直守礼规矩。
倒像是他多心了。
这真是,下流。
顾碎安看着季邀透澈的眼睛,问出了那个准备良久的问题,“你最近神龙见首不见尾,在忙什么?”
这件事不止他注意到了,连平日两耳不闻窗外事的苟师兄都注意到了。
顾碎安觉得,作为将孩子养大的监护人,亲眼看着一朵娇嫩正直的花朵成长起来,要是半路被鬼族采走,他都没地方说理去。
所以。
他一定要搞清楚是不是季邀跟鬼族在勾搭。
要真是这样,顾碎安考虑要么大义灭亲,要么赶紧跑路,他这种小角色,坚决不能卷进大佬们的血雨腥风。
季邀笑着看顾碎安,伸手抱住他的腰,像小狗一样在他怀里蹭了蹭脑袋。
在这个阳光温和的下午,让人心里充满温情。
顾碎安两个选项被蹭掉了一个。
要是真勾搭上,我还是跑路吧,虎毒不食子。
“师兄不用担心我,但是看见你心上记挂着我,我好开心。”
顾碎安捏着小孩的下巴抬起来,季邀越发高大了,本来深邃的黑眸变浅,在阳光下透着清亮的琥珀色。
他逆光看着季邀细腻白皙的皮肤,心里腹诽。
我这哪是担心你,我是在为自己铺路。
万一你走上邪路,我好一脚踹掉你,开开心心娶老婆,什么人族鬼族,跟我有什么关系?
可是,这小子现在长得真好看啊。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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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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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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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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