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田二爷帮忙抬棺,事后三人留在主家喝酒吃席,菜好酒也美,不免多贪了几杯,一直喝到天麻麻黑,三人这才想着回去。
几杯马尿酒一下肚,三人喝得个烂醉,刚开始喝的时候就顾着过酒瘾儿了,事后才发觉这酒后劲太大了,现在愈觉脑昏眼花,走起路来也打偏,三人勾肩搭背,一步三晃朝家走去,谁知美酒误事,竟迷失了方向,也不知走了多久,就是感觉越走越远。
三人喝了酒,又走了一段路程,此刻都感觉腿脚虚乏,正当此时,岑小辫儿迷迷糊糊看见路旁有棵大柳树,满腔酒气对田二爷和周小义说道:“那啥,田,田二叔,小义哥,走了那么久还没到家,我估摸着咱们都喝多了,走错了道,刚好,这里有棵树,依我看来,与其盲目地乱走,还不如坐下来歇歇脚等酒醒。”
田二爷和周小义觉得岑小辫儿说得在理,当即停下了脚步,也顾不上地面脏了,师徒二人恰似一摊烂泥般瘫坐在树根底下,岑小辫儿更甚,躺在地上便呼呼大睡。
也不知过去了多久,冷不丁刮来一阵阴风,吹得师徒二人后脊骨直发凉,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周小义迷迷糊糊睁开眼一看,刹时大吃一惊,大呼大喊道:“师,师父,您看这是哪?”
经周小义这么一咋呼,田二爷也清醒了许多,睁开眼一看,发现正身处于一处村子,印象里貌似还来过,定眼再作打量,看出来了,这不就是那个闹鬼的白家村吗?
师徒二人一个月前为了打听无头案的下落,来白家村找白志才,白家村离城里可不近,怎么几杯酒下肚,迷迷糊糊的就走到这儿地儿来了。
三人所处的位置不是别处,正是白志才家门口那棵大柳树前,酒喝多了的原因,田二爷这时觉得口干舌燥,踢醒了岑小辫儿,三人就想去白志才家讨碗水喝。
来到白志才家门前正准备敲门,发现门被锁上了,田二爷心说奇怪,这白志才怎么一到晚上就不在家?
抬手看了一眼手表,已是夜里九点多了,酒也醒得差不多了,不想在此处多作停留,招呼二人就走。
三人走在村中,发现家家户户如以前一样,依旧是房门紧闭,不到如此,每家每户大门上还贴着黄符,看样子是驱邪镇宅用的,田二爷心里犯了嘀咕,心说难不成这白家村一到晚上真闹鬼?
田二爷活了半辈子,从来就没见过什么鬼怪,这想法也就是心里想想罢了,当不得真。
先前三人喝了酒走路打偏,途中把油灯给弄翻了,好在天上繁星点点,月光似雪一般撒在大地上,不用点灯也能看清道路。
走了约莫十来分钟,出了村子,就来到铁索桥处,想要到达对面官道,也必须得过桥,桥身在夜风中一摇一晃的显得格外的凶险,桥下又是汹涌急湍的河水,大晚上的可不能大意。
师徒二人扶着铁索刚要走,岑小辫儿懒驴上磨屎尿多,此刻闹肚子了,怪叫一声:“哎哟不行了,憋不住了,田二叔,小义哥,你们在这呆着先别走,我去方便方便。”不等师徒二人搭话,桥头旁边有一处半亩地般大小的这么一片竹林,捂着肚子就朝竹林中跑去。
师徒二人对视苦笑了一番,那就等吧,刚从桥上退回来,就听竹林中传来“哎哟”一声惊呼,发声者不是旁人,正是岑小辫儿。
二人暗叫不好,不敢怠慢,一溜烟儿就奔竹林中跑去,这片竹林可不小,夜风中,这些个竹子一晃一晃的好似张牙舞爪的山鬼,林中竹叶稀松,几丝月光照下来显得格外的骇人。师徒找了一大半圈,不见其人。
田二爷慌了神,正要开口呼喊时,周小义指着地上道:“师父,您快看,这里似乎似乎是口枯井。”
田二爷闻言,忙上前查看,果不其然,竹林中确实有口枯井,也不知荒废多少年头了,旁边全是枯枝烂叶,岑小辫儿这孩子八成是不小心掉下去了。
趴在向井口往下看,黑压压的深不见底,也不知道岑小辫儿现在是死是活。
田二爷急上心头,放开嗓子冲着井里叫唤:“小辫儿,岑小辫儿……”
只听井中传来岑小辫儿的声音:“田二叔,别叫了,我没事儿,就是腿摔了一下,我估计是折了,动弹不了,您快想办法救我出去吧!”
二人一听岑小辫儿还活着,顿时悬着的心也就放了下来,当务之急,还得是先把人救上来打紧。
好在枯井旁边有打水的麻绳,年头虽久,但也能用,田二爷吩咐徒弟周小义在上面拉紧绳子,自己要下去救人。
书不麻烦,周小义在上面怎么拉绳子不在话下,单说田二爷这边,田二爷绑好绳子,顺着井口就下去了,不大一时,也就滑到了井底。
井底处黑漆漆一片,啥也看不清,就听岑小辫儿在哼哼,也不知道具体何处,田二爷摸了摸兜,好在兜里有火柴,当即取出火柴划着。xiumb.com
借着火光,田二爷这才勉强看清井底的情形,这井底有半间屋子般大小,井水早已干涸,地面上全是被水浸泡过的青石板砖,也该他岑小辫儿命大,竟被把他摔死,此刻正半死不活的倚躺在井底的石壁上,嘴中时不时发出几声痛苦的呻吟声,看样子腿还真是摔折了。
火光很快燃尽,井底又不见半丝光亮,田二爷摸着黑来到岑小辫儿旁边,打趣道:“唉我说你这孩子,怎么拉个屎还拉到井底来了,咋滴,这地风水好?拉屎顺畅?”
岑小辫儿闻言也不回话,似乎有些尴尬。
为嘛尴尬?
裤子还没来得及提上呢,大半个屁股还露在外面。
田二爷打趣了岑小辫儿几句,就要将他扶起来,岑小辫儿这时却说:“田二叔,你闻到没有,这井底怎么有一股子的恶臭。”
田二爷听罢,探出鼻子朝着四下嗅了嗅,还真是如此,确实有一股恶臭,这臭味一时间说不上来。
田二爷刚做巡警的时候,曾跟着上面的警察破过一桩案子,大概经过就是两夫妻吵架,男的一气之下抡起菜刀就把他媳妇儿给抹了脖,事后又悔又怕,担心警察巡上门,也不敢出去抛尸,害怕被人碰见。
怎么办呢?他家有个放杂物的小仓库,把他媳妇儿的尸体藏了进去,过了段时间,尸体开始发臭,这人担心街坊四邻闻到臭味起疑心,便在后院挖了个坑把尸体给埋了,这样一来,尸臭味是没有了,但是仓库里的血渍他忘记处理了。
又过了一段时间,田二爷一帮警察上门差户口,问他媳妇儿哪去了,他支支吾吾回答说回娘家了,田二爷他们刚要走,路过仓库时,就闻到一股子的恶臭,走近一看,顿时全都大吃一惊,地面上全是干涸的血渍,都已发黑,看得人头皮发麻,汗毛孔直立。
最后也是顺着这些血迹,把案子给破了。
当下闻到的这股子恶臭,就和当初藏尸仓库里那味儿有几分相似,说它是血腥味儿吧也不是,就像是血液在封闭且阴暗的环境下凝固已久产生的那股子恶臭。
田二爷觉得奇怪,难不成这井底以前摔死过人,并且留下了大量的血迹,那不然这臭味哪来的?转念一想又不对,既然真有人摔死在这井底之中,刚才下来的时候也没看见尸体或者尸骨。
细想忽然觉得不对,虽说没看见尸体,但刚才好像隐约间看见地面上有黑乎乎的东西,像是干涸的血渍,想到这,田二爷冷汗直冒,忙取去火柴又划着一根,借着火光,这次看得真切,井底确实有一片黑色的血迹,怪不得有臭味儿,敢情真让田二爷给猜着了,这井里八成摔死过人,可尸骨哪去了呢?
正当田二爷疑惑之际,忽看到旁边有一只绣花鞋,田二爷看在眼里就感觉似乎在哪里见过,正要拾起来看个究竟,上边传来周小义的呼声:“师父,小辫儿,你们俩在井底干嘛呢?舍不得上来了还是咋滴?”
田二爷应了一声,顺手将鞋揣进兜里,又将岑小辫儿扶起来,绑好绳子,随后招呼徒弟往上拉。
待岑小辫儿上去后,周小义又将绳子扔了下来,田二爷拉紧绳子也顺着井壁爬了上去。
周小义还在抱怨,说你俩在井底墨迹啥呢,害自己在上面等半天。
田二爷没功夫搭理他,从兜里掏出鞋子放在手中观瞧,借着从竹叶缝隙间传来的月光,倒也能得清楚,但见这只这绣鞋做工普通,金线描着荷花图案,鞋身布满了血渍。田二爷眼瞅着这只绣鞋,愈发感觉这鞋在哪里见过,事发突然,一时半会也想不起来。
周小义在一旁检查岑小辫儿的伤势,见师父拿着一只破鞋看得出神,也顾不上岑小辫儿了,忙凑过来观看,这一看可不得了,惊呼道:“这他娘的不就是那具无头女尸脚上穿着的那只鞋吗!”
“你说啥?”田二爷一时没反应过来。
周小义一脸激动的说道:“师父,你好生看,这绣鞋是不是和那具无头女尸的鞋子一模一样。”
经徒弟这么一提醒,田二爷想起来了,当初在水鬼滩前发现的无头女尸,脚下就穿着一只荷花图案的绣鞋,田二爷当时还纳闷另一只鞋哪去了,敢情在这儿。
岑小辫儿夜里闹肚子,着急忙慌的跑去竹林深处,一个不小心掉进枯井中,田二爷又在井底发现一只绣鞋,仔细观察后,发现这鞋和当初水鬼滩前无头女尸脚下那只竟是一对。
这一发现可把师徒二人高兴坏了,皇天不负有心人,事到如今,无头案终于是有点线索了。
当下是有点线索,可这案子又该如何往下破呢?
田二爷再仔细打量绣鞋,发现上面的荷花似乎在什么地方见过,周小义记性好,提醒田二爷说:“师父,还记得当初咱俩去白志才家吗?白志才他老娘的遗照,您有印象吧,老太太身上穿的衣服上也绣着这个荷花图案。”
田二爷闻言,一拍大腿道:“对,我想起来了,就是这个荷花图案没跑了。”
照当下看来,这桩无头案十有八九跟那个白志才脱不了干系,田二爷咬牙切齿道:“好你个白志才,藏得够深的啊,如今物证皆在,我倒要看看你这厮如何狡辩。”
田二爷拿着绣鞋,周小义扶着岑小辫儿,三人又原路折回了白家村。
白家村这个村子整体的格局和南巷胡同差不多,房屋横纵交错呈棋盘阵,三人刚进村子,来到一处十字路口时,说来怪事儿,天上突然乌云稠密遮挡住了月光,村子里瞬间变得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田二爷暗骂一声“要了老命”。
三人对白家村不熟悉,想摸黑寻到白志才家,那是葫芦藤上结南瓜——不可能的事儿,破案心切,不想耽误半刻钟,好在身上带有火柴。
田二爷取出火柴划着,火光明际,三人在十字路口处刚要转角,迎面就碰上了一只无头鬼。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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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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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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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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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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