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青平县有三大户,一是做木材生意的沈家,二是药材买卖的周家,再一个就是家有金山的朱家,沈家、周家、朱家合称城里的三大户,再往下就是陈家。
这个陈家可不简单,上通官府、下结匪盗,在青平县里可谓称得上是手眼通天,做的也是一些个灰色产业,好比青楼、烟馆、赌馆这类的。
当下来找田二爷的这老头儿不是旁人,正是陈家二把手——“陈远山”,别看这老头儿面容和蔼,一天到晚笑咪丝儿的,背地里却是心黑手狠,所以又有个“笑面虎”的称号。
陈家当家做主的叫“陈天龙”,人称“陈五爷”,此人年纪也不大,四十来岁,别看他陈家是青平县里数一数二的大户,但搁以前,连饭都吃不起。
早过几十年,陈天龙一家还住在南城一带,陈天龙头上有四个姐姐,他排行老五,故而又有个“陈五”的称号。
陈五他老娘是个残废,终日都卧在床上,他爹也没什么本事,凭借着有把子力气,在城里做脚夫这行当,终日里扛着几百斤的货物跑上跑下的,要是哪一天扛不住,这条命也就算是扔了。
陈五他爹除了出苦力扛大包,偶尔还接一点儿“私活儿”。
您要问是个嘛儿私活儿?就是替人要账。
此人生得五大三粗,膀大腰圆,再加上他那满脸横肉,天生就是吃这碗饭的料。
陈五老家本是天津卫,奈何他爹在当地惹了事儿,迫不得已,这才举家搬离至青平县。
老天津卫管地痞流氓叫“混混儿”,也叫“混星子”,他爹就是这类人,一把年纪了也没个正形,终日里厮混于街头,有时候还替人收债解忧。
一次收来的账可不少,这人起了歪心思,当时见钱眼开,脑子一热就没顾得上后果,带着所有收来钱财跑路了。他这一跑可不要紧儿,媳妇儿孩子可遭了罪,仇家找上门来,砍断了他媳妇儿的两条腿儿,又砍死了他两个女儿,陈五和另外两个姐姐当天出去玩耍了,这才侥幸逃过一劫。wWW.ΧìǔΜЬ.CǒΜ
他爹的在外面逍遥快活后,当天夜里回到家,看到惨死在血泊中的两个女儿以及断了腿儿的媳妇儿,顿时是后悔不该当初,要说上门寻仇,他有那份心,却没那份胆儿,又担心仇家再次找上门来,连夜背着媳妇儿带着孩子逃往了青平县。来到城里,身上还有剩有几个钱,便在南城庆和路那地租了两间房,平日里一家子都挤在里面。
陈五他爹力气大,为了生计,则在城里做起了脚夫这行当,虽说是份正当职业,可累死累活的来钱还慢,媳妇儿瘫痪在床时不时的还得抓几副药回来,几个孩子又正值长个儿的年纪,说白了,家里开销大,出苦力扛大包赚不了几个钱,有活的时候还好,日子勉强能过的下去,没活的时候,吃饭都是个问题,万般无奈之下,便又干回了老本行。
说过去老时年间收债的找上门来,您要有钱则罢,没钱可有您好果子吃的,三五个大汉往门口一站,门您都不敢出,您说这日子还怎么过?闹事是小,搞不好还要卸胳膊卸大腿,即便报官了也没用,欠债还钱,本来就是天经地义的事嘛。
陈五他爹收债方式和别人不同,来到债主家中,他一不寻衅滋事,二不动手打人,操起刀往自己身上招呼,搁天津卫,管这招这叫“比狠儿”。把自己身上扎的全是窟窿眼儿,跟个血人儿似的,见此,您自个儿说您害不害怕,您这一害怕呢,只能乖乖把钱交出来。
陈五他爹上门收债用的就是这招,虽说对自己狠是狠了点儿,到您还别说,这招百用百灵,没有一次说是空手而归的。
民谚有云:“凡事无绝对,万事皆无常。”他爹有一次上门收债还真就碰上个硬茬子,不管他怎么朝自己身上使狠儿,人对方就是面不改色心不跳,连大气都不带喘一口。要说陈五他爹还真是个狠人,他见对方不动于色,当即把心一横,抡起刀就把自己的肚皮给划拉开了,最后把血淋淋的肠子给掏出来。您自个儿寻思,那肠子都没了,人还活得了吗?他爹当时就栽倒在地,脖子一歪呜呼哀哉。
当家的这么一死,无异于家中的顶梁柱塌了,那时陈五也没多大,十五六岁的年纪,说句不中听的,还是个小毛孩儿,作为家中唯一一个带把儿的,则代替了他爹的位置,充当起了家中的顶梁柱。
要说陈五头上那两位姐姐也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奈何家境不好,一直没能嫁得出去。
老话说得好“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有个这样的爹,他陈五也好不到哪儿去,和他爹年轻的时候一样,不务正业,一天到晚跟着一群混混鬼混,打架斗殴、斗鸡摸狗,就没有他不在行的。
一次受一个混混的挑拨,便把他那两姐姐给买进窑子里面去了,老娘得知此事,气得是破口大骂,陈五一怒之下,便用枕头将他老娘给捂死在床头。
此子心黑手辣,打起架来不要命,正因为他身上这股敢打敢拼的狠劲儿,没过几年,靠着一双拳头在城里打出了名声,也有了自己的势力,手底下更有几十号肯为他卖命的兄弟,其中就有比他年长二十多岁的——笑面虎陈远山。
陈远山这人鬼点子多,没少帮着他陈五出谋划策,正因如此,深得陈五赏识,两人磕头拜把子,成了忘年兄弟。
别看陈五手底下弟兄众多,但却没有一块属于他们自己的地盘,平日里主要还是替人看场子以收取保护费,日子过得也好不到哪儿去。还是陈远山有主意,背地里干起了拐卖妇女儿童的买卖,没过多久,这帮人就发了横财。
有钱后谁还想过些刀口舔血的日子,陈远山告诉陈五,说咱们得改行做正经买卖。
陈五对陈远山是言听计从,花钱在城外买下一座媒山,说是买,这话都是抬举他陈五,威逼利诱根本就没花几个钱,与其说是买来的,倒不如说是抢来的。
靠着这座媒山,他陈五是赚得盆满钵满,有钱有势了当然不能直呼姓名,得叫“陈五爷”。
陈五爷听说北城上住着的都是一群有头有脸的主儿,如今也有钱了,住的地方可不能随便,于是在北城上买下一块地儿,盖了一座大院,周边住着的也全是一帮手握重权的大官员,为了结交这帮人,不惜花下重金,后来通过这大人物手中所掌握的权衡,垄断了城里所有的灰色产业。
他陈五早些年做得那些事可太缺德了,以至于现如今遭到了报应。
陈五有八个老婆,这八个老婆也算争气,给他生了十多个孩子,可无一例外,这些孩子要么就是夭折,要么就是病死,没一个能活得过三岁。
四年前,陈五纳了个小妾,这小妾过门第二年,就给陈五生了个儿子,有过之前的教训,陈五本人都不抱希望,认为这孩子也活不过三岁,不承想这孩子命不该绝,还真就挺过来,这下可把陈五给高兴坏了,可还没得及高兴几天,又出变故,孩子竟然丢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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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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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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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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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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