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老发说义庄里一到晚上就没活人儿了,田二爷听得稀里糊涂,待听完张老发解释完方知有这么回事。
他张老发说啥了?咱可得给您交代清楚。
咱前文说过,沈家义庄能容纳得下一两百号尸体,偌大的义庄只有他张老发一个人看守,整天和死人打交道,说不害怕那是假的,尤其早些年这人夜里还碰上了鬼,心里多多少少还存有心结,害怕归害怕,但张老发是个瘸子,离开沈家义庄相当于丢了饭碗,温饱都成问题。
看守义庄虽说是吓人,但至少不会饿着肚子,沈家义庄面积大,放的死人多,换句话说,死人多了,收入也可观。
张老发看守沈家义庄有几年了,这些年里,其中的油水他是没少捞,当初穷得叮当响的时候,吃饭都成问题,如今手里有两儿钱,情况就不一样了,就想着去找点乐子。
张老发打了半辈子光棍,没尝过女人的滋味,说他不想女人那是骗自个儿的鬼话,听人说城里窑子里的娘儿们怎么怎么好,心里直犯痒痒儿,就要去体验体验。
两年前张老发在城里认识一个窑姐,四十多岁的年纪,这娘儿们也是个苦命人,早些年丈夫犯了事儿,被拉去凤凰坝靶场吃了枪子儿,丈夫死后,家里的顶梁柱便塌了,又有两个孩子要养,家里没有积蓄,她自身又没什么手艺,后经人介绍,去窑子里做了一名窑姐,靠着皮肉生意勉强赚点糊口钱,好不容易将俩儿孩子拉扯大了,想着以后日子会好过点,不料想家门不幸,出了不孝子,俩孩子成家后便和她断绝了来往,半徐老娘为了生计,不得不继续干回老本行。
这窑姐虽说年纪大了,长得也不咋滴,但身材却没走样儿,和年轻的时候相差无几,尤其是那大屁股,一摇一晃的可把张老发的魂都给勾走了,为此不惜天天大老远的来城里,指名道姓要她侍候。
俩人这样一来二去,便处成了相好的,张老发每月给她一笔钱,白天她该接客接客,到了晚上就服侍张老发。
也就打那起,张老发白天在义庄里忙活,掌灯后锁上大门,便一头钻进了相好的被窝里,天光大亮后在城里吃了早饭,这才慢悠悠的往沈家义庄赶。
列位,您可听明白喽,沈家义庄白天有他张老发看着,入夜后,义庄里就没活人了。
两年前老太太送进义庄,这是板钉钉的事实,张老发虽说只看见棺材,没看着尸身,但人主家再怎么大逆不道也不会拿这种事开玩笑吧,要真说主家抬了一口空棺材放进沈家义庄,污蔑他张老发,人图啥?和你张老发一没仇二没怨,再则张老发本身又是个穷哈哈,吃饱了撑的陪你演这么一出戏?
咱也是闲篇少扯,老太太确确实实是死了,也确确实实装进棺材并抬进了沈家义庄,要说一个已死之人从棺材里自己爬出来了,这套说辞完全就是扯淡。
话说回来,假如老太太当时并没有死,真是从棺材里爬出来了,按理说她要回家,可现在真叫一个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张老发吃的是这碗饭,死人一旦放进了义庄里,说白了就归他张老发管,如今尸体不见了,不给个交代,这事能算完?可问题张老发并不是一天二十四小时守在义庄,尸体不见了,他真是毫不知情。
田二爷一时也犯了难,思来想去唯一能想到的就是有人偷尸。
沈家义庄一到晚上大门虽说锁好了,但西边围墙那地儿有处缺口,这么多年下来,依旧是没人管。
当年那桩无头案,就是有人利用这处缺口进入沈家义庄,从而偷尸,据早些年尸体丢失案的经验来推断,死者必然属于他杀,凶手怕官面儿上顺着尸体查到自己头上,所以才会前来义庄偷尸,尸体一旦不见了,则意味线索也断了,想查都无从下手。
问题来了,老太太完全是属于正常的生老病死,根本不是他杀,偷尸并毁尸灭迹这点它就不成立。
要说是图财,也说不过去,老太太身上没什么值钱的物件,不应该招贼惦记,即便真有人想发死人财,按理说顺了财物就走了,不可能连尸体也一块弄走。
前段田二爷在大塘庄打听小胖的下落,从人们口中听说过一件怪事儿,也是关于偷尸的。
以前人大塘庄的祖坟还在后山处,说前些年村里有个老人过世了,埋进了后山祖坟,后来迁坟,重新订做了一口棺材,打算将先人的尸骨装好重新安葬,那曾想打开棺材盖一看,里面除了除了有几床发霉腐烂的绣被,其他啥都没有,尸骨啥时候不见的都不知道。
大家伙议论纷纷,你一嘴我一舌,怎么说的都有,说来说去就扯到了“冥婚”,有人说棺中尸体八成是被人偷去配了阴婚。出了这种事,主家除了自认倒霉,也别无他法。
在过去有“结阴婚”这一说法,当然这一陋习当今社会是见不不着了,但在旧时,结阴婚这类事儿说起来并不新鲜儿。Χiυmъ.cοΜ
说男女双方定了婚,还未迎娶过门,就双双出意外死了,照迷信的说法,如果不替其完婚,其鬼魂就会出来作祟,扰得鸡犬不宁、家宅不安,死后还得为其举办一场婚礼,使他(她)们结为夫妻,事后并骨合葬,这就叫给死人“配冥婚”。
也有用活人结阴婚的,往往这类事都发生在一些个有钱的大户人家,家中子女不幸夭折,还得给其找个配偶,花钱请媒婆给死人说媒,与其说是说媒,倒不如说是花钱买,那年头卖子女的人家也多,父母心里也明镜,过去了指定是活不了,但架不住人家给的钱多,最后活生生将子女逼上死路。
大户人家不差钱,有钱买活人来为子女配阴婚,普通人家想配阴婚怎么办呢?这就出现了一种专门倒卖死人的职业。
他们不同于挖坟掘冢的土贼,只盗取死人身上的财物,这类人不光要取财,连尸体也不放过,说到底干的也是见不得光的勾当,一个不小心就要掉脑袋。
有人家子女未婚就夭折早死了,就会找到他们,价钱谈拢了,人照样给您弄具尸体回来。
而他们盗取的尸体,大多为年轻女性逝者,这伙人通常白天睡觉,夜里干活,干的同样是挖坟掘墓的勾当,这帮人手眼通天,哪里哪里埋有刚死不久年轻女子,他们早就打探清楚了,趁着夜深,带上挖坟的家伙式,到了地方,二话不说就开挖,死人身上没油水则罢,但凡有点值钱的东西一概不放过,全都得进他们的腰包,把尸体从棺材里搬出来,再把坟包子原原本本的夯填好,事后将尸体送往需要的人家。
这类职业说出来估计没几个愿意相信,过去还真就存在,尤其是在山西的一些个偏远山区,前脚刚把尸体埋下去,后脚就不见了,有的人家死了人,埋进黄土后还不敢走,非得要日日夜夜的守着,直到尸身腐烂为止,期间就是害怕被人盗去配阴婚。
青平县这地儿聚集了几十万人口,人口多了,什么货色都有,就这种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谋生的职业,也大有人做,只有您肯出钱,甭管是偷还是挖,他们总有办法给您弄具尸体回来,年轻女性死者不好找,七老八十的老太太也不放过,早些年官面儿抓回来一批,该枪毙的都枪毙了。
田二爷他往这方面寻思,到底是不是这么回事儿呢?您往后看就全明白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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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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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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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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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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