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头案一破,田二爷并没有升官,依旧在城南一带做他的巡警队长。
虽说没升官,却领得些赏钱,田二爷身为一队之长,钱到手后,就不能光想着自己,不然今后谁还服你?给手底下的弟兄们这么一分,自己也没剩下几个。
距无头案已过去好几年,这些年里,城里也没出过什么大案子,关帝庙巡警队众人依旧和以前一样,上班来下班去的,这日子简直太舒坦,都快闲出屁来了。
田二爷这些年来没事就扎些纸活儿,每月还有工资拿,手头上慢慢地就富裕起来了,以前不敢要孩子,是手里没钱,怕孩子一生下来就遭罪,如今日子过得好了,就寻思着要个孩子。
田二嫂也是争气,转过年来就怀上了,也就是在这一年里,发生了两起骇人听闻的大案子。
这两起案子三言两语道不完,还得需大块文章,俗话说“饭得一口一口的吃,事要一件一件的讲”,这两起案子发生的时间不同,有个先后顺序,咱先来说说头一桩案子——“鱼吃人”。
话说那年清明节前后,具体哪一天说不上来了,这天晚上徒弟周小义值夜班,田二爷心疼徒弟,怕他饿着了,就给他带了几个“艾团”过去,南方地区叫“清明团子”或是“清明粑”,艾团在民间也算得上一种传统美食了。
待周小义吃完,田二爷和他闲聊了几句,惦记着家中怀着孕的媳妇儿,也不打算陪他当班了,提着篮子刚要走,还没出关帝庙,这时就见黑夜中有个人打着手电筒朝着这个方向走了过来。
南巷胡同的人家用不起手电筒,平时里走夜路基本上都是一盏煤油灯,田二爷心想这大半夜的谁啊?待那人走到近前,田二爷一看,认出来了,是上面一个当官的。
这人姓季,四十多岁的年纪,满脸的络腮胡,别人都叫管他叫“季大胡子”,是个小队长,主要负责城中一带的治安,田二爷和他打过几次交道,说熟算不上,说不熟也不至于。
田二爷心里纳闷儿,这季大胡子大半夜的不睡觉来这地儿干嘛来了,也不好明问,上前打招呼:“嘿,我当是谁呢,原来是季队长啊,唉我说,什么风把您给吹过来了,来来来,里面请,那啥,小义啊,别坐着了,去给季队长倒杯水去……”
季大胡子也没客气,进了岗亭落了座,周小义给倒了水,田二爷给递了只烟,季大胡子喝了水,点着烟,猛吸了一口后对田二爷说道:“老田啊,你是知道我的,我这人说话向来直来直去,有什么说什么,正所谓无事不登三宝殿,我这么晚过来,有事找你帮忙,没事的话我也不来了。”
田二爷闻言,心说得嘛!这位说话可真够直的。田二爷也喜欢这类性格豪爽的人,就说了:“季队长,什么事啊?你先说来听听……”
田二爷话里的意思很明显,啥事你季队长先说,帮不帮忙啥的先搁一边。
季大胡子也不磨叽,开门见山的就把这事给说了一遍,原来前段时间有个乡下妇女到警局报案,接待她的正是他季队长季大胡子,那女人称自家男人好几天没回家了,想叫警察帮忙找找。
一个男人好几天不归家,那肯定是在外面鬼混去了,男人之间的事,季大胡子当着那妇女的面也不好明说,就告诉她别着急,先回家等等,说不定过几天人就回来了。
听季大胡子这么一说,那妇女带着一颗将信将疑的心便回去了。
这妇女走了好几天,不见再回来,不回来是最好不过,甭说,指定是丈夫回家了,谁料想又过了几日,那妇女又来了,还说她男人没回来。
季大胡子当时依旧是没当回事儿,想着她男人在外面玩够了总会回家,备了个案基本上是撒手不管了。
谁知第二天,又接到一个乡下老太太的报案,和之前那妇女的说辞大致差不多,说她好几天没看着她儿子了。
前脚刚把老太太送走,谁料又来了一个报案的,同样说人不见了好几天。wWW.ΧìǔΜЬ.CǒΜ
就这段时间里,警局接到这样的报案少说有七八起,刚开始当官的没重视,可后来接到的报案越来越多,也发现不对劲儿了,这些失踪的人完全可以归为一案,只要找到其中一人,想必这案子也就破了。
旧时的警察最怕的就是破案,奔前跑后的累断腿儿,都不太想管,可案子都来了,不给个交代说不过去,最后一合计,干脆把这桩案子丢给他季大胡子,叫他负责,谁叫他当初狗拿耗子——多管闲事,早把之前那乡下妇女打发出去多好,哪来那么多的破事儿,既然是你第一个接到的报案,那这起案子就归你了,破了案你季队长官升三级。
季大胡子做了半辈子的警察,怎可能不知道上面当官的作风,升官啥的就甭指望了,不丢饭碗都算是谢天谢地。
季大胡子接了这个案子,那真叫一个门板夹屁股——有苦说不出,他也就是个小队长,哪会破什么案子。
季大胡子手底下有十来号兄弟,别看这帮人都穿着官儿衣,但本事是一个比一个小,饭量却一个比一个大,是干嘛嘛不行,吃嘛嘛不剩。
季大胡子带着手底下这群饭桶把城里所有的窑子、妓院都挨个找了个遍,前前后后跑了好几天,结果是一点有用的线索都没寻着,而那些不归家的人,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就像在人间蒸发了一般。
当下指望手底下这帮饭桶是没用了,想找别的警察帮忙,一个个的都像避瘟神一般避着他,几天时间过去了,没寻得半分线索,此时的季大胡子恰似热锅上的蚂蚁,急得他不行。
他自知没那本事破案,就想到了田二爷,田二爷当初破了永祥金店一案还有无头案,打那起,他田二爷就算是出了名,这些年城里发生的一些个案子,田二爷也跟着参与了,破案经验这方面,放眼整个青平县,估计没几个警察能比得了田二爷,季大胡子思来想去,想起了他,就想叫田二爷帮忙把这案子给破了。
田二爷听完,方知有这么回事,同事一场的份上,人家都求上门来了,也不好推辞,就勉强答应了下来,不过事先说好,案子最后破与不破可不敢保证。
季大胡子一看田二爷愿意帮忙,长舒一口气,心中那快巨石这才稍微往下落了落。
田二爷着急回家照顾媳妇儿,一看时间也不早了,就叫季大胡子先回去,这案子急不得,有啥事明天再说。
一夜无话,第二天一大早,田二爷正准备和徒弟去吃早点,刚出南巷胡同,就碰上了季大胡子。
季大胡子忙上前打招呼:“老田啊,这一大早上的,我看你和徒弟都还没吃过早吧,这样,你们说想上哪儿吃,我请客。”
周小义做警察好几年了,也快成了一个“老油子”,本着有便宜不占王八蛋的歪理儿对季大胡子说:“那感情好啊,要我说啊季队长,咱也先别急着吃早点,我这上了一夜的晚班,一身的臭汗,这样吧,要不咱先去“蓬莱仙”泡个热水澡,怎么样?”
季大胡子笑道说:“没看出来,你小子还挺讲究,行,就依你的,咱就奔蓬莱仙,去泡它个头澡。”说完又问田二爷:“老田啊,你觉得怎么样?”
田二爷平时也好这口,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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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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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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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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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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