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二皮,老二见到陈二皮,立马停下摩托车,二皮上前就拉着吴老二的手,“吴哥吴哥”叫个不停,早没有与吴老二初见时那份狂劲。
“你怎么有空的?窑厂没去?”吴老二问道。
“窑厂什么时候起火你还没数?我没事在这捣球的。”
“听说去年让你赚到了!”
“赚给逼养的,我都为季序春娘们打工的。”陈二皮混社会混惯了,张口就是脏话,吴老二见怪不怪。
“得得得,你这话说给上港大街上三岁小孩都不相信,一个吓得孩子都不敢哭的狠角色给一个弱不禁风的小女人打工?这话你千万别说,说出去丢你陈二皮的名号。”吴老二手划一圈上港乡大街,一番又捧又讥,让陈二皮嘴巴张几张没把话说出来。急得他直跺脚,“大哥,大……哥!我说……说得是真话,你不信我也没办法,我给你赌咒,去年谁赚到钱是gou日的。”
“那我怎么听说季序春挣十几万的?”吴老二年前听季序春亲口告诉他的,他明知故问。
“这话不假,她连大砖厂那块承包奖挣得是大大的十几万。”
“哦!”吴老二似乎明白季序春在县城能有那么大手笔,原来她去年真的挣了大钱,这么多钱她是怎么挣的?他心里想:放到我手也挣不到。于是他好奇,想从陈二皮口中套出她用什么道道。
“她都赚到,你怎么就没赚到?”吴老二试探着问。
“吴哥,今晌你别走,我请你喝酒,我们哥俩在一起拉拉呱,顺便告诉你季序春是一个什么样的女人。”
吴老二结识人无好坏之分,只有有用无用之分,陈二皮虽然痞里痞气,但在社会上不同人有不同活法,各有各用处,说不准哪一天就有用得着他的地方,所以吴老二对他这种人并不感冒。
他是王小二开饭店照客兑汤,什么样的人心里自有逢场作戏的角本,总之本着多个朋友多条路,多种花少树敌,这才是吴老二混得转的过人之处。
这样的人你喝他的酒,他认为你瞧得起他,你有麻烦找他他会为你两肋插刀,你拒绝他盛情,你给他省了钱,他不道你好,相反他认为你瞧不起他,他心里就会把你打入不够朋友的那一类,从此他便不会理你,关键时还会落井下石坑你。
“好的!能让陈老板瞧得起,我吴老二有面子。求之不得。”
“得得得,吴哥,你别寒碜我,我能请到你,才是露脸的事。”
就这样,两个人相互抬举着,走进一家饭店。
“上世纪八十年代后期,农村实行联产承包责任制后,人们的生活水平明显提高,人的面貌也新了,农民也不都是埋在自家那几亩农田,纷纷走出家门外出打工挣钱。
但每年一进入腊月,天寒地冻,农村家家收产备户,外出打工的人也陆续回到自己的家里。他们大多无所事事,除了逛街闯魂看热闹,就是打牌赌博,一年的忙碌,农村人难得拥有让他们得以尽情的宣泄闲时间,个个整天玩得昏天黑地,神经松得让人感觉时间流逝也很慢,孩子巴大人盼着过年,可大年三十就是姗姗来迟。
而一过大年初一,时间流得又急促起来,一晃就过了初三,一晃又过了初六,不到正月初十,农村人该走的已经走光,村村庄上一下子空荡了起来。
吴老二去年捣腾点棉花,棉籽生意,今年生意还没开市,在村里也没有闲人跟他聊闲天,他就骑上摩托车到上港街上转转,不期遇到了陈二皮。回家也是闲着,不如和陈二皮吹吹,道上的人往往有有用的生意信息,加之又想顺便了解一下季序春如何赚到十几万的,自己前年晒掉几身皮才赚二万多,好奇这个深爱自己的女人是使什么高招?
他们两人进了饭店,选了一张桌子坐下,这个时节是饭店淡季,冷冷清清的,老板娘懒洋洋的过来问点什么菜?吴老二对陈二皮道:“随便点,两人也吃不了多少,刚过年,不缺油水。”
“别啊!一顿两顿饭我还是供得起的,去年没赚到也不至于酒喝不上!”
他们在等菜功夫陈二皮不等吴老二问,自己就打开了话匣:“吴哥,我说了你别生气,我这砖厂既亏你又怨你,没有你把大砖厂工人工资放高了,也不会有我们砖厂取完土后工人一个不来的事,你虽然阴了我一把,但你做得光明磊落,我输一跌也无话可说。”
“得得得,二皮,那是你人厉害,人家怕你。”吴老二小伎俩让陈二皮识破,但他死不承认。
“吴哥,我承认我不受人待见,我活该。我佩服的是季序春在你指拨下,把我玩得团团转,我愣是心甘情愿!”
陈二皮顿一下接着说:“你帮我集完土第二天我厂工人一个没来,砖厂没工人这砖厂还怎么开?我找到工人,他们都愿意跟你干。我无奈去大砖厂找你,季序春告诉我说你出去做一笔生意,厂里事她全权负责,我就求季序春解决工人问题,她爽快答应了!”
“噢,这好事啊,她帮你解决了大问题!”吴老二答道。
“大个屁,她是给我下套挖坑。她说她组织一支工人,承包我们制坯,让我只管烧砖,砖坯由她负责帮生产。”
“好事啊,多省事!”
“事是省了,利没了。”
“怎讲?”
“一块砖一共四五分钱利润,我们小厂人工制坯成本高,她承包了我们厂制坯,与她大厂合并用机械制坯,她一下子把制坯成本降了下来,她赚了锅满盆满,我是太监陪娘娘熬夜——甘混!”
吴老二听了陈二皮这一讲,心中对季序春敏锐的经商头脑大为震惊,他当时也就一说,被她操作得八处开花,就吴老二自己也自叹弗如。
“照你这一说她也还挣不到十几万啊?”吴老二又问。
“哥啊!我不管你们是什么关系?也不问你真不知道假不知道?我把我知道的,全说了。唐老鸭是大色鬼,他与施英慧不清不楚的,最后施英慧连会计都不干走了。他又盯上的季序春,他泡了季序春,能不出血?季序春可不是吃亏的主,首先她和唐老鸭重新签了制坯承包合同,提高了承包奖励点,就这一笔让她多赚好几万,添制新机械甴她采购,季序春是八面伸手,我说她赚大十几万是少说的,二十万向上也不是没有可能,更绝的是,我砖厂还要给她百分之三十的干股。”
“什么?你砖厂还给她干股?”吴老二彻底震惊了!
“是啊!我不给能怎么样?当时她帮我做砖坯,很仗义,我就提出解决刘大头问题,主动赔刘大头一万块钱医疗费,她说现在我们是朋友,说钱就不要了,道个歉就算过了。”
“这是好事,季序春有大将大风度,一个女流之辈能如此,了不起!”
“这话你说不假,当时她说不要钱,我都惊呆了,世上还有这样的女人,豪气!可接下来,我就哭笑不得了。”
“哦,又怎么了?”
“我第一窑砖三百万块烧出全是废品,我一下子傻眼了,投了十几万,现在一窑又三四万亏了,哥啊,这些钱也都是我借的,这时季序春主动找我,把我烂砖全部帮卖了,十钱一钱都没卖到,等于白送,这我还得感她恩,不然堆在货场占地方不说,下雨就泡了。”
吴老二明白了年前季序春跟他说建厂房砖头是二皮的烂砖是怎么一回事了。
“收一分也是钱。总比扔了好。”
“是啊!下面她终于亮出了獠牙,正当我对砖厂绝望的时候,烧怕出不了正品,不烧二十万投资没了。季序春找到我,她说她帮我烧,出了次品归她。”
“这是天上掉下的好事啊!”
“天上会掉馅饼?她帮我烧窑,她下手真够狠的,要得百分三十的干股。话又说回来,她当时就是要百分之四十,我也会答应,我别无选择。不然就得死。就这样,她一分没出又白赚四多万。”
“她赚到你应该赚得更多?”
“多个鬼,她是白净利,我投的钱有利息,加上前期费用利废品成本,我这一年等于白玩。我今天才明白,季序春可能一开始就知道我第一窑会出废品,但她那时不出手帮我,是存心等我绝望时才伸手。说真话,这女人心机太重,说我陈二皮狠,她下手比我还狠,而且杀你于无形,手段不是一般的高,我陈二皮输给这样的人我无话可说。”
吴老二已经被惊得无语了。此时季序春已经悄然超越了自己,在吴老二心里已经仰视她了。
“季序春还真是人物,难怪和刘大头离婚。”吴老二故作轻松道。
“刘大头?他连季序春脚后跟搓溜皮都不到。不离他的帽子将是四季长绿。季序春还不知道跟唐老鸭睡多少回了。”
吴老二心里暗笑同时,好奇季序春是如何把唐老鸭耍得团团转的?别人不知道,可他吴老二年前与季序春在一起鱼欢水唱三天三夜,那片落红,像殷红的月季在他心中月月绽放,那真是刻骨铭心,永不褪色。
这顿饭吴老二吃得很少,不是他不饿,而是听了陈二皮口中季序春一年的所作所为,让他一个大男人陡升巨大的压力,男人习惯于为女人遮风挡雨,一旦女人强大超过自己,便难以适从,天生的心理优势将荡然无存。对女人没了心理优势,男人在女人面前就变得萎萎缩缩,没了自信的男人那还有雄风八面。
这顿饭吴老二吃得有点郁郁寡欢,但在陈二皮面前还强装轻松。
饭后他和陈二皮简单客气一番,说几句面上的话,就分手回家。在下街时,他与徐晓影姚晨梅两个女人碰了面,他连忙刹车,问:“你们两人干什么的?
她们见是吴老二,都不自然起来,还是徐晓影先搭了腔,“我和嫂子来买点纸烛鞭猪头,这月十六船下头水,祭拜一下,图个吉庆。”
“噢,那怎么办?我帮你们东西捎回去。”
“算了,把你车子弄脏了。”徐晓影道。
“没事。”
“要不这样,二哥,你帮晨梅嫂子捎回去,她东西我自行车能拖。我们也正愁一辆自行车不好骑呢,你真是及时雨。”徐晓影笑着说道,还偷偷向吴老二递了促成他好事的眼神。
吴老二佯装没看见,姚晨梅一再拒绝,但徐晓影自行车确实拖着东西不好带她,饶是姚晨梅明知徐晓影有有意的成分,可也无奈何!
姚晨梅上了吴老二的车,很自然地抱着吴老二的腰,假如他们不熟悉,姚晨梅断不会搂着吴老二,因为有了前几天县城之行她老公数腿的笑话,姚晨梅再扭扭捏捏就让徐晓影笑话了,所以她也没有矫情。
本来吴老二见女人就走不动路,可今天姚晨梅是真正的投怀送抱,平时假如有女人坐他车子,女人拘谨不好意思搂着他,他还存心把车子冲起来后陡然一个急刹车,让她前胸狠狠的压在他后背,后面女人明知他调戏她,人家也说不出口。xiumb.com
而今天他居然没有一丝激情,一路平平安安到家,让姚晨梅心里有说不出的失落。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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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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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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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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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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