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采薇和小锦绣也一脸惊讶迷茫地望着宁西洲。
被大家看着,宁西洲这才反应过来。
糟糕……
一时嘴快,说漏嘴了。
他懊恼揉了揉眉心,再次看了看姬凤昭,然后低声说,“您……您回去问您夫君吧,我不能说。”
姬凤昭听到他这话,越发确定自己刚刚没听错。
这人刚刚的确是在叫她小师娘。
她眯着眼盯着宁西洲,“阿嬴是你师父?”
宁西洲默默抬头望着星星闪耀的天空,装作什么也没有听到的样子。
姬凤昭好笑地瞅着这个装糊涂的家伙。
忽然意识到这人的年龄,她疑惑问道,“你今年不是二十五了么?阿嬴才二十二,他比你还小三岁,他怎么会是你师父?”
宁西洲这才低声说,“所以说……我叫你小师娘,因为他是我小师父。”
“……”
姬凤昭无言以对。
师父年纪比他小,所以是他小师父,没毛病。
可问题是,年纪比他小的师父是怎么教他武功的?
满心疑问想要问问他吧,他又怎么都不肯说……
看来只能回去问阿嬴了。
姬凤昭摩挲着下巴,“我跟他在一起那么多年,竟然不知道他偷偷收了个大徒弟,他瞒得挺好啊……”
宁西洲担忧地看了一眼姬凤昭,“您不要难为他。”
姬凤昭轻笑,“哟,居然还真有两分师徒情。”
宁西洲尴尬望着天。
姬凤昭笑道,“行了,时候也不早了,你们的事儿都说得差不多了,接下来咱们都各自回家吧。”
她看向宁西洲,张采薇,小锦绣。
两人一鬼都同时点了头。
她又跟张采薇说,“锦绣暂时无法跟你回家,你们等天亮以后,去请个道长和高僧来,让他们领着你们将附近的灵符撕掉,这样锦绣就可以回家了。虽然你们照样看不见她,可她却能回家待在她最爱的娘和宁叔身边,不用再一个人沉在冰冷的池塘底下……”
张采薇和宁西洲点头。
小锦绣也跟着鼓掌欢呼。
姬凤昭又说,“明儿晚上我来看看,若是灵符没撕完,小锦绣还是不能回家,我再跟你们说。”
张采薇和宁西洲再次点头。
他们同时跟姬凤昭道谢,“谢谢您为我们思量甚多。”
“不必客气。”
姬凤昭站起身来,跟几人道别,“那,明天再见。”
张采薇和宁西洲也起身跟她告别。
小锦绣挥着小手,喊着,“师奶,再见呀!”
“……”
姬凤昭被这一声师奶,喊得脚步一个趔趄。
她惊诧扭头看着锦绣,“你叫我什么?”
锦绣歪着脑袋咯咯笑,“你是我宁叔的师娘,就是我的师奶呀!师奶!奶奶!奶奶你好!”琇書蛧
“……”
姬凤昭哭笑不得地望着可爱的小女娃。
她扶额,好笑的跟一脸期待的张采薇说,“管管你的女儿吧,她叫我师奶,我比你们年纪还小,怎么能叫我师奶呢?”
张采薇和宁西洲听到这话,噗嗤一声笑开了。
他们锦绣,真是超可爱了。
于是,姬凤昭都转身离开了,张采薇和宁西洲也没走。
他们蹲在原地,跟他们看不见的小锦绣说话。
他们温柔教小锦绣喊姐姐,不要喊师奶,把人家小姑娘喊得跟个六七十岁的阿妈一样了。
他们跟小锦绣诉说着他们的思念,诉说着他们这一年半里的经历和家中发生的变化。
尽管他们听不到小锦绣的回答,可是锦绣能听到他们说话就行了。
他们想,锦绣在冰冷的池塘底下待了一年多,一定很想跟他们坐在一块儿,听他们诉说这一年发生的变化。
他们可以一晚上不睡觉,他们想陪着锦绣,让这个可怜的小姑娘能多一点快乐,多一点心安。
……
姬凤昭走出很远,还看到那一男一女蹲在地上温柔跟透明状的鬼魂说话。
小鬼魂乖乖坐在他们面前,托腮听着他们讲话,大眼睛睁得大大的,小嘴翘得高高的,满是喜悦。
姬凤昭深深看了一眼,就带着满腔温情和柔软回了家。
她身后四个侍卫也一言未发。
刚刚他们听见了那小女鬼的凄惨,听见了小小年纪的丫头有多么善良懂事,死得多叫人心痛,他们也看到了小女鬼母亲的悲伤难过,那种丧女之痛,让他们现在情绪格外低落。
他们不想讲话。
如果张采薇要去状告邓家老头谋害了小女鬼,那他们一定要去找县令,以势压人,让其秉公执法。
就算不能判斩立决,也要判邓老头一个流放千里才解恨!
一行五人很快飞檐走壁回到虎威镖局。
看着姬凤昭进去后,四个侍卫才回了客栈。
姬凤昭经过燕长赢的房间时,看到房里一片漆黑,便知道燕长赢这会儿已经跟元宝睡下了。
她在房门口站立了会儿,闭上眼睛,隐隐听到一头小猪猪奶呼呼打鼾的动静,这才噙着笑回到自己房间里。
回房准备歇息,她坐在了床边才发现,她床上还有一滩尿渍。
她不嫌弃地伸手摸了摸,湿的。
她好笑叹气,“糟糕……小元宝昨晚尿了,我忘记让人换床单了,这会儿还是湿的……怎么睡啊?”
她脑子里一瞬间就生出了个念头——
去跟阿嬴和元宝一起睡。
她是那么意动,那么想去。
可是望着阿嬴房间的方向几息后,她努力强迫自己打消了这个念头。
她和阿嬴如今还是和离的状态,并未再次成亲,跑去他房里睡,好像不大合适……
唉。
自己睡吧。
儿子的尿,不要嫌弃。
姬凤昭越过儿子这一摊尿,睡到床里面,就这样对付了一晚上。
翌日。
一大早,姬凤昭就听到通道里有小孩子跑来跑去玩耍的动静,伴随着小孩子天真的咯咯笑声。
她睁开眼睛望着门,隐约分辨出是大师兄在逗小元宝玩,小元宝被撵得一下尖叫一下大笑的,跟他大师伯玩得超开心。
她起身穿好衣裳,然后推开窗户,就来到床边弯腰换床单。
小元宝听到开窗的动静,专门绕到姬凤昭窗边,踩着凳子踮着脚扒拉着窗户探着小脑袋往里张望。
看到姬凤昭换下来的床单和被子都有尿渍,他顿时张大了小嘴巴。
哇,他娘居然也尿床?
难怪他尿床呢,原来他都是随娘呀!
不怪他元宝,怪他娘不争气!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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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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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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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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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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