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能让小元宝看到她的脸!
姬凤昭心中一急,立刻将手伸到后面挠小元宝的咯吱窝。
小元宝猝不及防被娘亲挠了痒痒,顿时咯咯大笑着滚到床上,一边滚一边喊,“呜呜呜娘好坏!娘挠元宝痒痒!呜呜呜娘饶命呀,元宝怕怕,娘饶了元宝吧呜呜呜——”
姬凤昭见小家伙松开她扑腾到床上去了,趁此机会,立刻飞身而起。
她三两下就用轻功飞到窗边,手指伸到前面一推窗,在窗户打开那一刹,她干净利落地纵身飞了出去。
“……”
小元宝听到动静,蓦地回头。
看着空荡荡的床沿,又看了一眼空空如也的房间,他懵逼地坐起身来,“我娘呢?”
他低头迷茫地看着燕长赢,张开胳膊比划,“爹,我娘呢?我那么那么大一个娘,怎么一下子就不见啦?我娘去哪儿了?”
燕长赢也没想到他师姐会这么逃跑啊,他看着还在摇摆的窗户,想到师姐落荒而逃的样子,他再也忍不住了,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元宝看到爹爹不回答他,一个人笑得这么大声,越发懵逼了。
他跳到床下,到处找他的娘亲。
他弯着腰看看桌子底下,又哒哒哒跑到床后面,然后又跑到换衣裳的屏风后面,找来找去都找不到他的娘。
他重新回到床边,低头瞅了瞅床下,不死心的他当即就要钻到床底下去找娘。
燕长赢强迫自己停下大笑,赶紧喊,“元宝别找了,这里没有你娘,刚刚是你在做梦。”
元宝抬起头不信地望着燕长赢,“爹爹不要骗我!我刚刚明明就抱到娘了,怎么会是做梦?”
燕长赢煞有介事地说,“你这样的小孩子很容易把现实跟梦搞混淆的,真的,你信爹爹,你刚刚就是在做梦。”
见小元宝噘着嘴不信,他眼珠子一转,慢条斯理问小元宝,“你不信,那爹爹问你,你觉得你尿床了吗?”
小元宝一愣,已经知道害羞他的下意识摇头说,“没有没有,元宝没有尿床!”
燕长赢慢悠悠掀开被子,指着那一团淡黄的痕迹,“那这是谁尿的?”
小元宝看着那痕迹,顿时慌了。
呜呜呜那是小元宝尿的吗?
小元宝都三岁了居然还尿床,呜呜呜好丢脸好丢脸!
燕长赢勾起嘴角,说,“元宝,你以为你刚刚见到了你娘,其实就跟你以为你没尿床一样,都是错觉,都是梦。”
小元宝羞得都没空去管娘不娘的了,娘刚刚不在这儿更好,就少一个人知道他尿床这种糗事了!
他小手指揪着衣角,超级尴尬地看了一眼那尿的痕迹,然后红着脸一下子扑进燕长赢怀里。
他拱着小脑袋,可怜巴巴地撒娇,“爹,你能不能不要告诉别人元宝尿床了?元宝不想让人笑话,呜……”
燕长赢轻轻揉着小元宝毛茸茸的脑袋,温柔笑道,“那人家来洗被褥,爹要怎么说呢?”
小元宝偷偷抬眼看着燕长赢,“就,就说是爹爹尿的……”
燕长赢不敢置信地看着他的好大儿,“等等!你三岁的宝宝尿了床都觉得丑,爹爹这么大了还尿床,难道就不丢人了吗?”
小元宝心虚了一瞬,然后昂着脑袋煞有介事地说,“可是,可是元宝是小宝宝,人家知道了会来问元宝来取笑元宝,爹是大人,没人会跑到你面前取笑你呀!”
“……”
燕长赢瞪着儿子,一时间居然无言以对。
他儿子,说得好有道理。
燕长赢被儿子弄得无言以对的时候,姬凤昭也尴尬站在外面的院子里,跟她爹娘默默对视,一句话都不敢说。
她偷偷看了一眼坐在那里的姬重光和姬夫人,恨不得立刻找个地洞钻进去。
谁能想到爹娘就在院子里呢……
她一跳窗出来就跟爹四目相对,简直像爬阿嬴的床逃离时被人抓了个正着的偷人现场。
父女俩对视几眼后,姬重光先反应过来。
他看了一眼尴尬得手脚都不知道往哪儿放的女儿,忍着笑,平静地说,“你在这里等会儿,我去看看阿嬴和元宝,等我把他们带回阿嬴自己的房间,你再回去,别叫元宝看到你了。”
姬凤昭偷偷看了一眼爹,小声说,“那,谢谢爹了,辛苦您了。”
姬重光啧了一声,握了握姬夫人的手背,然后站起身走向那一长排房间。
姬凤昭看着姬重光走了,才小心翼翼走到姬夫人旁边。
她屈膝跪下来,握着姬夫人的手指,满怀期待地望着姬夫人,“娘——”
姬夫人的手指被女儿握住,眼睫轻轻颤了颤,眼里泪光闪烁。
她死死忍住想哭的冲动,她牢记着姬重光的吩咐,不敢直接问昭昭鬼上身的事,更不敢情绪激动地拥抱女儿,生怕坏了女儿的事。
她只轻轻拍了拍女儿的手,让万千言语,融入到这温柔的拍抚之中。
“娘……”
姬凤昭低头看着母亲的手指,眼眶一热,不由低头枕在母亲的腿上,像小时候那样,依赖着她的母亲。
她知道,母亲已经原谅了她。
父亲也一样。
二老大清早会出现在这院子里,一定是昨晚就来了,一直守着她,未曾离开过寸步。
她感恩她的父母,一直如天空那样,宽容温柔地爱着她。
她一定要让母亲重见光明,让爹爹恢复曾经的英雄模样。
不一会儿,姬重光就把燕长赢和小元宝带回了燕长赢房中。
他站在窗边挥了挥手,姬凤昭点点头,松开她的母亲,起身回房换衣裳。wWW.ΧìǔΜЬ.CǒΜ
等她梳洗好,拉开窗户一看,父母已经离开了。
她有些怅然,又有些欣慰。
二老在这里守了她一晚上,是该回去歇着了。
她关好窗户,来到燕长赢房间门口。
她抬手敲门,里面传来小元宝奶声奶气的询问声,“是谁呀?”
姬凤昭隔着门,露出了满脸爱意,“是我。”
小元宝哒哒哒跑过来开了门,仰头看了看她,小声喊,“姨姨。”
他害怕看到姬凤昭那张狰狞的脸,礼貌的喊完就赶紧扭头跟正在束发的燕长赢说,“爹爹,你师姐来找你啦!你快点,我去叫外公外婆起床,你快来找我们哦!”
说完,他跟燕长赢挥了挥小手,哒哒哒跑了,生怕跟姬凤昭待一块儿。
姬凤昭望着小家伙跑远,摸了摸自己的脸颊,难掩哀伤。
她很遗憾,她没能让元宝看到她最美的样子,第一次见元宝,就是这丑陋如恶鬼的模样。
她深吸一口气,调整好情绪,跨进门来到燕长赢身后。
燕长赢扭头望着她甜甜笑,“师姐!”
她伸手拿过燕长赢手中的梳子,温柔说道,“你啊,还是老样子,梳个头发都梳不好。”
燕长赢特别骄傲,“师兄们倒是梳头发梳得好,可是他们谁也享受不到师姐帮他们梳头发的快乐啊!”
姬凤昭噗嗤一声笑了。
她温柔帮燕长赢梳理着头发,轻声说,“等会儿我们吃了饭就先去城外的老君观,那里是供奉太上老君的,道长们应该有点本事,也许能帮你驱逐体内的恶鬼。”
燕长赢低着头,没应声。
姬凤昭继续说,“如果老君观的道长们不行,那我们再去龙虎观,这是龙虎山的人开设的一个道观,听说龙虎山最精通驱鬼,咱们也试试。”
燕长赢低着头,仍旧没应声。
姬凤昭没察觉到不对,继续说,“如果道长们不行,咱们还可以去找和尚,附近有几个寺庙香火旺盛,看看能不能找到得道高僧替你驱逐体内那个恶鬼。”
这时候,燕长赢终于出声了。
他缓缓开口,用冰冷的嗓音慢慢问道,“恶鬼?师姐……你就那么厌恶我身体里那个恶鬼,非要置他于死地?”
姬凤昭听到这话,猛地意识到了不对劲!
她蓦地看向镜子里。
只见镜子里的燕长赢缓缓抬起头来,那双眼睛漆黑暗沉,满是冰冷,哪里有刚刚那个活泼少年郎的清澈眸光?
她握紧梳子后退一步,眯着眼睛冷冷道,“是你!”
燕长赢看着姬凤昭眼中的温柔一瞬间变成了冷漠,他心口猛地钝痛,不禁死死掐住了自己的掌心,用力到渗出了血迹!
呵!
昨晚跟那个活泼可爱的阿嬴就有说有笑,还压着人家亲了又亲!
现在面对他,就是这副截然不同的模样了,她就这么厌恶如今的他么?
可他会变成如今这个样子,到底是谁害的?
她活生生把他摧毁成这个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倒还反过来万般嫌弃他,恨不得弄死他了?
她凭什么!
她姬凤昭凭什么这样!
燕长赢死死遏制住心痛,望着镜子里的姬凤昭,讥讽道,“是我,是我这个恶鬼,是我这个让你厌恶让你恨不得立刻杀死的恶鬼,现在是我掌控这具身体。”
不等姬凤昭说话,他就转动轮椅缓缓面向姬凤昭,他凝视着姬凤昭的眼睛,双手交握,冷冷说道——
“三年前,是你一碗毒粥险些要了我的命,是你硬生生将我逼成了如今这阴沉的模样,可是在你亲手将我摧毁以后,你却厌恶这样的我,只喜欢曾经那个天真无邪的少年郎……”
他一字一顿,“毁了我,又嫌我不够天真可爱了?既然如此,你又为什么要毒死我,为什么要摧毁我的天真,为什么要把我逼成如今这人不人鬼不鬼的样?”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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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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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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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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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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