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秒,最边缘的火焰突然快速向上燃起,形成一朵巨大金色火莲,火势滔天,却未伤石壁丝毫,向中心合瓣,如一张天网,所过之处,只有撕心裂肺的惨叫和一地的灰烬。
无邪听着这些惨叫声,有些不忍地闭了眼。小姑娘看了眼无邪,说:“你觉得我残忍吗?”
“他们想杀我们,这墓里,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杀了他们我们才能活命,只是……”
“只是没必要一网打尽?打退就好了?觉得我心狠?天真啊,你明白被人做活体实验是什么感受吗?你明白从人生生变成怪兽千年惶惶不得善终的绝望吗?汪藏海把他们变成这样的的时候,可曾问过他们可愿不愿意?至少荼靡不是,生生为了他的长生大计变成了长了十二只手的怪物。”
“或许有部分人为了某些原因,心甘情愿变成人不人鬼不鬼,可大多数,他们都不是自愿的。他们不是自然的产物,成为这样的存在本就有违天理。”
说着,紫玉横笛出现在白卿念手中,《楚歌》响起,时而惊慌狼狈,时而气吞山河,时而苍凉悲壮,如怨如慕。正如“昵昵儿女语,恩怨相尔汝。划然变轩昂,勇士赴敌场。浮云柳絮无根蒂,天地阔远随飞扬……”(韩愈《听颖师弹琴》)
凰炎渐渐合瓣,在触碰到四人所在的火墙之时,化为一束金光融入白卿念的体内。周围一道道白色虚影慢慢浮现,少年,青年,甚至还有老人和幼童。
视觉共享的开启,让三人都看到了这百道虚影,尤其是看到一宛如三岁稚童的灵体扑向不远处一个佝偻的身影,让人不由心中一颤。这应该是一家人吧,而这样的团聚不止一份,百来道虚影,是数十个家庭。
别说小哥皱起的眉毛都能拧出水了,一向没心没肺的胖子都忍不住骂娘,这汪藏海真他娘的不做人。无邪握紧了双拳,看着虚影朝着几人方向作揖,然后在家人的陪伴下,带着解脱的愉悦,扬着幸福的笑脸慢慢化成光点,陷入沉思。
“说我圣母心泛滥也好,说我心狠下手狠辣也罢。自然的生老病死,死后成为灵体,或化作灵气滋养天地,或踏入轮回投胎转世。然而这世间有太多未能自然离去之人,我的职责,就是送他们离开,仅此而已。”
白卿念收回沧溟笛,看着漆黑的墓穴中飞舞的光点,如同夜空中的星星。
“无邪,你的想法没有错,包括之前也是。我走的路你们不好踏足,该是你们的路我也不会掺和,人都是要成长的,虽然你现在这样真的挺好,但有些事情,注定了只能你去做,虽然毫无办法,但当你早已身在局中,每一步都被推着向前的时候,你不得不舍弃那份天真无邪,只为换得心中那一份绝不后悔。”
这话是说给无邪听的,但更多是她说给自己听的,如果灵凰宫的小殿下是可以自由翱翔的风筝,那么荼靡的那句神女大人就成了拴住她的风筝线,不明所以,她就是这么觉得的,就像一座大山压在她身上,闷的喘不过气。
气氛有些沉重,翎雀都有些受不住,直接回了鸣鸿刀里。光点消失,墓穴一下子陷入黑暗。突然,一束手电光芒亮起。
“所以啊,小同志,这么牛的大腿还不赶紧抱得紧紧的。”
胖子推了推还在思考着的无邪,插科打诨地打破了有些严肃的氛围。
“是我魔怔了,这么厉害的大腿肯定不撒手。”
无邪看着小姑娘,想起了小哥说的故事,想起了石壁上解连环留的字,想起了自家三叔对自己欺骗。罢了罢了,自己一奔三的大老爷们还不如一小姑娘通透。等等,人好像确实活挺久……
“够粗,给你抱要不。”白卿念似乎是觉得自己莫名其妙说些大道理有些尴尬,就顺着胖子的话茬。
“要要要!”胖子和无邪连连点头。
“不许。”清冷的声音响起,带着些不悦。
???众人齐齐看向一直没说话的小哥。
“行吧,我和天真抱紧小哥大腿,小哥抱你的,闷油瓶挂俩拖油瓶,拖家带口去找你哈哈。”
胖子狐疑地看了眼小哥,想着可能这老干部听不懂笑话,又嬉皮笑脸地和小姑娘打着商量。
“合着就赖上我了呗。”小姑娘眉毛一挑,斜眯了眼。
“你就说行不行吧。”
“行吧。”小姑娘无所谓的耸了耸肩。
张麒麟深深地看了一眼小姑娘,低下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这不就得了。嘿嘿,小哥,求带!”
小哥嫌弃地看了眼胖子,“嗯”了一声,弯下腰,将手肘卡在小姑娘膝关节处,让她坐在自己的臂弯,指尖轻触在小姑娘大腿上,起身,轻描淡写地说:“抱好了。”
白卿念前一秒还在和胖子开玩笑,还没等她反应过来,下一秒,脚已经腾空,突然的失重感让她不自觉抱紧了唯一的支撑,整个人悬在小哥身上,双臂紧紧环着小哥的脖子。
整个墓室陷入了诡异的宁静,几秒后,瞬间爆发出震耳欲聋的笑声。
“哈哈哈哈哈哈,居然是这个抱大腿!绝了,小哥,你行,你真行!”
胖子笑得合不拢嘴,脸上的肥肉都一颤一颤的,眼睛眯成一条缝,完全看不清脸了。
“胖子,小哥刚才同意你抱他大腿了,快上!”
无邪捂着嘴,笑得略微含蓄,可眼眶的晶莹也彰显着他现在笑得多猖狂。
“你行你上,这种抱我可不行,哈哈哈哈!”
白卿念无奈地一手捂住眼睛,整张小脸爆红,认命地把头整个埋进小哥的脖颈,露出红透了的耳朵,轻轻拍了拍小哥的肩膀,“小哥,快放我下来!”xiumb.com
只有张麒麟一人在状况外,只是脖颈间小姑娘脸颊微热的触感和娇嗔的软语,让他萌生了之前那种奇异的感觉,内心深处的呼喊让他放手,可身体确实老老实实地还紧了紧手臂。
“你同意了的。”晴朗的声音里还带着一丝委屈,似乎在控诉某些人的说话不算话。
“这只是一种比喻,就是以后罩着他们的意思,不是这种抱,你快放我下去!”
感受着小姑娘的挣扎,张麒麟只能略带遗憾地把人放下来,指尖轻轻摩挲。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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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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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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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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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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