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用几天。
就把种粮票的烂摊子收拾好了,粮价恢复了正常,百姓生活也恢复了正常。
留下一个狼藉名声,牵着瘦马向西而行。
扑通!
陆游器光着膀子,头上绑着白布,跪在了李怀书房外的雪地里。
该收旧账了。
葛良这一走,很多公务又落在了李怀头上,一时间没功夫理他,先让他跪着。
半响之后。
李怀提着马鞭走出房门,在他面前踱步徘徊。
“本王很难评价你,你是一个憨厚老实的人,却是九原郡最高的官。”
“你的名声配的上太守之称,而你的作为,却够不上县令之职。”
“甚至,你都不肯犯错。”
陆游器听话,听事,能干活,不多事,没脾气,放哪里都有人喜欢。
李怀却不太欣赏。
因为,他太平庸了,干不出什么成绩,无法作为,更别说辅王成就一番霸业。
叹息一声。琇書蛧
李怀看了他一眼,转过身说道:“本想抽你一百鞭子,但似乎没有这个必要,你回去穿好衣服,继续当你的太守,干好你的分内事。”
惩罚对他没用。
除非是杀了他,但也找不到比他合适的,九原郡太守这个坑,总得有人填上。
李怀放过了他,也放弃了他。
陆游器听到这话,没有为逃过一劫欣喜,把头埋在地上说道:“请王爷赐罪!”
“你太不懂本王了,你这份倔强与坚持,本王根本就看不上,赐你任何罪,都对本王没有好处,算了……你不会明白的。”
李怀想了想,继续说道:“就罚你替本王去找一个县令,最好是性格和你差不多的,把九原县令这个坑填上。”
说完。
李怀转身回了书房,并把门关了起来。
陆游器缓缓的抬起头,注视着书房大门,李怀说的话,他听的懂。
就是,做不到!
他在家怕老婆,在外怕百姓,官场上怕犯错,生来就胆小,胆小的人不能登高。
不登高,也就体会不到一览众山小的感觉。
陆游器颤颤巍巍的起身,有那么一瞬间,他仿佛看到了自己这碌碌无为的一生。
他甚至有一刹那,想过要改变。
心里就随之开始后怕。
他都不知道怎么回到自己院子的。
曲梅芳赶紧拿起一件大衣披在他身上,除了冻得有点狼狈,身上没有任何伤痕,还能回来,证明他还是太守。
便明白了一切。
“咱不是干大事的人,平凡也挺好。我以后也不住乡下了,过咱们的日子吧。”
“我想喝壶酒。”陆游器说道,他从没有过,也从没想过,会有现在的失落。
除了借酒消愁,他什么都做不了。
酒醒后。
陆游器依旧是那个憨厚老实的陆游器,百姓都喜欢的九原郡太守。
不会有任何改变。
……
这天。
楼小碗去给上官可可的院子里送新碳,其实她已经送过几回了,但都没搭上话。
上官可可跟王爷一样,每天就是看书,不过王爷至少会活动一下,她就像是把魂都注入了书中差不多。
人来人往,她从不注意。
“这几天真冷啊,我听当地人说,过了这个寒潮,就入春了,很快就会暖和。”楼小碗这次主动和她搭话。
“嗯!”
上官可可应了一声,目光没有移动分毫。
“到时候就不用来给你送木炭了。”楼小碗这次特意带点挑衅的语气。
“嗯!”
上官可可把书翻了一页。
再加把火。
“王爷怎么从不来你院子?”楼小碗这次完全就是挑衅了。
上官可可是李怀亲口承认的侧妃,也是目前唯一的王妃,然而,李怀每晚一个人睡,看都不看她一眼。
这已经让人有闲言碎语了,就是不知道她知不知道,反应又如何。
“她有你侍候,我……本宫不担心他寂寞。”上官可可终于说出了一句话。
楼小碗听言,连忙摆手,“你可别乱说,我是王爷的女官,不是你想的那样。”
“女官?”上官可可冷笑了一声。
“怎么了?”楼小碗感觉自己被挑衅。
“没什么,你长的很好看,跟一个花瓶似的,定讨人喜欢。”上官可可淡淡的说道。
楼小碗一怔,“你说我是花瓶?”
“好看的花瓶。”上官可可纠正道。
楼小碗顿时生气了,“你这人怎么这样,我好心来给你加个炭而已。”
“你先开始的。”上官可可提醒道。
好像也是。
楼小碗一时语塞,跟这种人,简直八辈子都搭不上话,懒得理她。
下次不来送木炭了。
冷死她!
出门看到有一个雪人,刚准备一脚踢过去,生气的人总喜欢破坏点什么。
“我是你,不会这么做。”上官可可的声音传来。
楼小碗顿时停住,“什么意思?这不是你的吗?”
“那是彩蝶的,一个很可怜的姑娘,从小到大,没有任何东西属于她,这是第一次属于她的东西,你这一脚过去,她就得明年了,你刚刚也说了,这是最后一波寒潮。”
上官可可真是难得说这么多话。
楼小碗悻悻然的放下脚,暗道还好没有踢上去,走了几步,她又转过身来。
手指一挥。
拍了拍手,便走了。
不一会儿。
彩蝶悄咪咪的回来,手里紧紧攥着一片红梅花,做成雪人的红鼻子。
蓦然发现,雪人好像在微笑。
这个笑……是谁做的?
彩蝶四下张望,见没有人,拥抱了雪人一下,就一下,便马上放开雪人。
装作若无其事。
楼小碗来到李怀的书房,把炭火给拨了拨,王爷总是忘记,经常栋的没法写字。
所以她每隔一会,就会来拨火。
“你刚刚去上官院子里了?”李怀忽然问道。
楼小碗诧异,“王爷,您怎么知道?”
“猜的。”
楼小碗便点头,“我刚去给上官王妃送新碳了。”
“你见到那个彩蝶没有?”李怀继续问道。
楼小碗摇了摇头,“没有。”
出于八卦的分享。
她便把上官可可最后说的最长的一段话,几乎原封不动的说给了李怀听。
李怀闻言停了笔,抬起头来,“上官可可怎么对彩蝶这么清楚?”
她认识彩蝶的时间,跟自己差不多长,按理来说,她知道的,李怀也应该知道。
再说了。
彩蝶还是他给弄出来。
李碌福虽然经常去听戏,但也仅仅是听戏……
不对!
这里面似乎有蹊跷。
楼小碗没注意到李怀的表情,因为她也有心事,犹豫了很久,还是忍不住问道:“王爷,您知道外面人说什么吗?”
李怀回过神来,问道:“说什么?”
“他们都说上官王妃不是王妃,因为……因为,王爷您从来都不见她。”楼小碗试探的说道。
这是因为受消息传播限制所导致,等到开春了,商贸流动开始恢复。
他们就会听到流言,李怀把自家六叔的女官给抢了,自会联想到一切。
李怀闻言一笑,“那今晚我就去找她。”
“啊?!”
楼小碗懵了,自己这不是无意间,给上官可可帮了一个大忙,她不用独守空房了。
心里就突然酸酸的。
“你通知厨房,晚上多做几个菜,送到上官院子里,我也去她那里吃。”李怀继续吩咐道。
楼小碗马上收起心里所有想法,点头道:“是!”
“你也跟着。”李怀又说道。
楼小碗一怔,心里突然发慌,王爷这是想干嘛?
太疯狂了吧!
“别看她嘴跟刀子似的,老子怼她几句,要让她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她敢说老子的女官是花瓶,到时候看我怎么给你报仇。”李怀愤愤不平的说道。
楼小碗松了口气,原来只是这样。
这还是不对。
王爷,好像不是去洞房的!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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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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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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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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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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