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诏令送出去两天,魏军那头还没什么动静,汤匈心里稍安,但第三天,魏军的号角便吹破了王都的平静。
汤匈瞠目,站在高楼之上,远远眺望到戎装威武的魏军,列成一大片,像一道带刺的铜墙铁壁,浩浩荡荡,迤迤然向城墙靠近。
今天是个大晴天,炙烈的阳光普照下来,魏军熠熠的仿佛披上了黄金甲,遍野尽带,晃刺得人眼流泪。
这个结果也不算意外,他诈魏人,魏人自然也会诈他。
汤匈平息了一会儿心情,转身下楼。
“传令下去,誓死守住各城门!魏军兵少,粮草军械无继,他们耗不起,我们耗得起!”
魏军的号角在他身后长呼,像催命的咒语。
汤匈不甚惊慌。
王都的城门是用最坚固耐腐蚀的木头做的,并包裹一层坚硬的铁皮,想攻破没那么容易,城墙也同样如此。
城中守备充分,城墙上弓箭手备齐,城内用木头把门堵得死死的,城外也有护城河。
汤匈有信心打赢这场拖延战。
魏军这边,也清楚地看到王都的所有准备。
谢允伯慢慢地挪到到秦弗身边,悄悄道:“他们准备很充分。”
秦弗很平静:“国公有把握吗?”
“那自然是有。”谢允伯道,“但毕竟是在人家的地盘上,西陵人肯定会召兵反复,我们的人不够。”
“我不会给他们反复的机会。”秦弗道,“这一仗打完,以后西陵这边的仗,只会是小打小闹了。”
他说完,拔剑扬起。
“将士们,拿下王都!”
“好!”
呼声气盖山河,汹涌的马群与战士大喊着向前冲,像天兵天将一样,无畏无惧。
家国大乱的愤懑,同袍死伤的痛苦,思念故国故人的愁闷,全都在这一刻吼了出来。
他们要建功立业!
他们要报仇!
他们要回家!
激愤与斗志使他们不怕刀剑忘了疼痛,他们疯了一样地攻略城池,攻势太猛,连城头上的弓箭手都吓得失了准头。ωωω.χΙυΜЬ.Cǒm
城墙浸在了一片血泊中,城下的魏军仍是浩瀚如滔天之潮,朝城头涌去。
士兵们不要命,将领们则指挥得当。用兵就如用趁手的刀剑一样挥洒自如,所过之处,片甲不留,只用两天,魏军便攻破了外城郭。
汤匈这下淡定不了了。
“战况竟如此惨烈?”
守军满脸的血:“那帮魏人,跟不要命了似的,小的们实在……没守住……”
汤匈跌坐在座位上,面色沉沉:“不行,必须守住!外城墙必须拿回来!”
攻城的魏军只有一万多,汤匈立即派出两万兵马,与魏军正面交锋,试图再次将他们逐出外城墙。
两军激战一天一夜,西陵人惨败而归,夺外城失败,所有兵马都退守到内城。
守军道:“新的军械不好用,损耗是之前的三倍之多,否则我们不会输得这么惨!”
汤匈皱眉:“怎么回事?”
他喊来掌军器的官员,从库房中拿来了军械,果真发现新军械跟从前的不同。
掌军器的官员冷汗涔涔,问了一大圈才来回话:“回摄政王,是……是从前好些个用惯的材料现在都采买不来了,只能用别的……因为这些日子战事颇多,要得急,便也没有验测……”
这真是个惊天噩耗,都不知道前线用的军械是不是也有问题了。
官员们苦求道:“摄政王,议和吧,再这么下去,魏军都要攻到王都来了。”
汤匈紧紧皱眉。
“没有用,我派人去谈判过,魏人表面上答应了,这不还是打来了?”
“诸位且放心,边关的援兵没有那么快到,但临近的城池兵马已经来救援了,三万人马,倍于魏军,足以与魏军一战。”
魏军连日连夜作战,后方来敌时的确打得略吃力了一些,没有占到太大便宜。人和马都不是铁做的,经不起不眠不休,于是秦弗下令扎营歇息。
魏军势头虽大,但打了这么久,死伤也多,汤匈嗅到了一丝可以虚以委蛇的气息,便又把使者派过来了。
这次的使者很傲慢,高高在上。
“摄政王说了,只要你们肯退兵,西陵可以放你们平安回国,绝不为难。可你们要是冥顽不化,可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秦弗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呵了一下,道:“使者可以转达给汤匈,此趟过来,就是为覆灭你们西陵而来。要么,让他领着王都全员受降;要么,让他引颈受戮。孤的刀,早就磨好了。”
“魏军小儿,好大的口气!”使者拂袖而起,“既然不听劝,那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他转身离开,将对话报给了汤匈。
汤匈道:“点兵两万,明日与援兵夹击魏军,一个不留!”
他好不容易走到的地位,名义上的摄政王,实际的皇帝,当然不能放弃。
他步步为营,哄骗凡著和倪娅为自己做事,将大魏搅得一团乱,便是为了瓜分大魏,建立属于他的姓氏的帝国。
为什么与西戎为伍?
因为西戎兵马更强,能助他完成这一愿望,而且西戎长于游牧,就算占领了大魏,以西戎王室的资质也不可能治理得好大魏,最终,大魏的国土还是会落到他手里。
这是他所有的计划。
他已经走到了这一步,怎么可以放弃?
只要杀了秦弗。
杀了秦弗,一切事了。
“明日,由我亲自出征!”
翌日,晓光初照,魏军刚整顿好,便被四面的西陵军包围了。
严严实实。
秦弗看到迎面而来的汤匈,道:“许久不见。”
汤匈喊道:“秦弗,天堂有路你不走,偏偏要闯鬼门关,我给过你机会,你既不愿,便受死吧!”
秦弗拔出了剑,将士们也随他一起,亮出了武器。
“谁生谁死,拭目以待吧。”
“杀!”
大大一圈兵马向中间小小一团兵马涌去,双方混战起来。
汤匈不会武,立于战区外,冷眼看着两边厮杀,血雨淋漓。
远处平地一声悠长号角,汤匈露出了笑。
“援军来了!”
“不……”有人惊恐的声音传来,“是大魏的援军!”
汤匈的表情僵住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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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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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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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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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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