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
号角声由远及近,推波而来,像暴雨的雨点般的马蹄声嗒嗒响起,大地摇颤,草原上的牛羊纷纷四散逃开。
正率兵欲赶往拓奇的乌珊蒙丽勒住了马,看着远处疯狂的黑风袭来。
撒那一眼看到最前面的人深紫的衣服、暗红的头发,骑在她最喜欢的白马上。
她是个爱美的小姑娘,喜欢一切漂亮的人和物,这匹白马是她十五岁生日的时候,乌丹王送给她的。
白马通身雪白,无一丝杂色,独眼睛乌黑水亮,鬃毛细长,是马中绝色。
那会儿小姑娘高兴得不行,拿着自己最喜欢的红绸给马打扮了又打扮,还不舍得骑,怕弄脏了她。
而现在,她不但骑了,还要跟马一起,死在他的刀下了。
谁让她不听话呢?
女孩子就应该乖乖巧巧的,如果她也这样,自己又怎会吝啬让她活下去?
帕侬大营的地貌容易设伏,他不想再像上次一样被算计,所以这次他特地让拓奇引乌珊蒙丽出来,在这一览无余的旷野上,他撒那会成为新的草原枭雄。
呜——
又一声号角响起,撒那举起弯月似的大刀,张狂大喊:“杀!”
撒那军士气大振,士兵们大声狂笑吆喝,手里的大刀在头顶转成了花儿,气势汹汹朝乌丹军冲过去。
另一头,乌珊蒙丽骑马立于最前,身后是数千兵马。
狂风挟裹着撒那人狂妄肆意的笑声扑面而来,她拔刀高声喝道:“杀!”
“杀——”
两拨人像两股猛烈的龙卷风,很快卷到一起,打斗声、喊杀声,劈天破地地撞碎在原野之上,鼎沸不止。
部落孟西。
“叶护!兵马都齐了!”
“好!”
叶护站起身,去取自己的武器。
士兵犹豫了一下,道:“叶护,可要小的去告诉孟西?”
“不必了!孟西伤势未愈,不想操劳这些事,不要打扰他歇养。”
“是!”
叶护拿好兵器,点好了兵马,刚翻身上马,就听见有人惊声叫喊道:“叶护!我们的干粮!”ωωω.χΙυΜЬ.Cǒm
只见营地存放军粮的大帐处浓烟滚滚,炙烤牛羊肉的味道十分浓烈。
叶护瞪眼,喊道:“留人灭火,其他人,跟我一起……”
他话未说完,突然头部狠狠一晃,像被一股巨大无形的力道击中,整个人猛地往后飞了出去。
“叶护,叶护……叶护!”
士兵们骇然发现,一支冷箭深深穿过叶护的额心直到后脑,因为箭太快,血都流得很少。叶护还保持着说话时的表情,但人已经一动不能动了。
“叶护死了!”
士兵们大乱,惶惶然不知如何是好。
“快,快禀报孟西!”
“不,别去!”
阻止晚了,着急的士兵已经冲进了主帐,大喊:“孟西!叶护他……”
帐中的“孟西”胸口中箭,靠着椅背,眼睛圆睁,已经气绝。
士兵却看着他与新孟西截然不同的脸愣住了。
“孟西?孟西呢?”
大营群龙无首,一下子乱了章法。
“怎么办?我们去找孟西,还是去打仗?”
士兵中也有小头领,但他们做不了决定,踌躇不决。
“诸位安静!”
一道清冽的声音传来,众士兵循声望去,只见营外有数骑人马,为首一人白衣宽袍,长发如瀑,是个极为俊俏的汉人少年。
少年举起了手,手中有一块银铸包金的令牌。
“我是大魏与安丰两国使者,担负邦国交往之责,现在,我要告诉你们,你们的孟西已经被撒那杀死了,不信你们可以互相问问,这些天可有人亲眼见到孟西?是不是自从没看见孟西后,你们就与撒那冰释前嫌,甚至要为他鞍前马后,助他重登王位?”
士兵们睁大眼睛,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交头接耳,确定这些天没人见过孟西的面。顿时许澄宁的话可信了几分。
许澄宁继续高声道:“撒那杀了你们的孟西,却要让你们为他所利用,这一刻,撒那正与乌丹在草原上厮杀,战况胶着,难分胜负。
“但我却要向你们宣告,我代表大魏与安丰,属意天神降任的乌珊蒙丽为乌丹新王,我带了千军万马,都是为了助她。我身后有两大国与五大部族,乌珊蒙丽有我相助定会取胜,你们若执意站在撒那那一边,终将会成为败者。你们想成为败者吗?落败者,死路一条!你们觉得,撒那值不值得你们赴死?”
不值得。
撒那杀了他们的孟西,还霸占他们的草场牛羊,怎么会值得呢?
可是,乌丹取胜,他们也讨不着好,他们曾随撒那造反,杀死了乌丹王啊!
“决策在首领,而非在你们,你们只是从犯,我给你们指一条明路,或可得到新王的从轻发落。”许澄宁朗声说道,然后指着战场的方向,“现在,你们即刻出兵,攻击撒那后方,亲手为旧王报仇,新王会看在你们悔过自新的份上,宽恕于你们;天神也会因为你们弃暗投明,降轻对你们的罪责。”
“诸位,愿不愿意为自己争一条命,可就看你们自己的了。”
许澄宁说完,带着护卫打马离开。
士兵们愣愣呆在原地。
“杀、杀吗?”
“杀!撒那受死!”
孟西营地上响起了高呼。
战场上,双方杀得难解难分。
季连城躲在广袤草原矮下去的一块地方,远远观察着战况。
“这个撒那,倒是很长于战斗,大刀舞得不错。这么多人,没一个是他的对手。”
手下看了两眼,点点头,然后问道:“少将军,比起您呢?”
季连城呵了一声:“我的外号叫什么?”
“西北狼。”
“狗再凶,还能比狼猛么?”
他淡淡道,看时机差不多,挥手。
“迎战!兵分两路,从后方出击。杀!”
“杀——”
汉人的叫喊声从后边响起,撒那大骇。
汉人不是已经走了吗?
拓奇,你敢蒙骗我!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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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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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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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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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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