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胡说什么!”
“我没有胡说!”
许秀春跑出来,站到厅中,指着谢琼絮大声道:“我没有孪生姐妹!她是个粗使婆子的孙女,我刚出生,她奶为了她过上好日子就把她替换了我,然后把我丢掉!”
“她所有的东西都是偷我的!她的爹娘是我的,她的衣服鞋子都是我的,她写的诗、画的画,弹的琴都是我的!全部都是她偷来的!她是个贼!是个小偷!”
谢琼絮不是谢家的女儿?
天呐!
众人震惊的目光像密密麻麻的针一样刺在身上,谢琼絮脸色苍白,异常难看。
“三妹妹!你素来嫉恨于我,可你遗落在外也并非我之过,你为何要处处与我为难?”
她流下两行情泪。
“我自问待你不薄,你为何要捏造谎言,毁我名声?”
“我没有撒谎!你祖母就是个粗使婆子,你一家人都是下贱的奴仆!”
许秀春想起金枝对她说的,大声道:“你说你对我好,你对我哪里好?我明明已经回家,你却还赖在谢家不走,还霸着我的东西不还,顶着假千金的身份在外面招摇撞骗。刚刚我被人嘲笑的时候,你也没有站出来替我说话,而是坐着看笑话,这是对我好?你巴不得我被人骂被人笑,才显得你好是不是!”
她对着所有人大喊:“你们被她骗了!她是个骗子!是个小偷!”
谢琼絮慌得不行,急忙解释:“你们不要听她的,我是谢家的小姐,祖父、母亲都可以为我作证!”
许秀春凶狠道:“祖父、母亲和五弟全部偏心你,你当然这么说,你敢不敢让爹爹、让大哥来说说,你到底是不是谢家的女儿?”
“你……”
谢琼絮又惧又怒,说不出话来。
虽然许秀春的样貌很难让人相信她是谢家人,但谢允伯的耿直是无人不知的,这么说,谢琼絮果然不是谢家人?
谢琼絮脸白得跟纸一样,紧紧捏住了帕子。
她强装镇定,转身对和殷公主道:“舍妹魔怔了,请公主准允臣女带她先行告退。”
和殷公主探究地看着她,点点头,再没了之前的热络。
如果许秀春所说是真,那这位谢二小姐就太可恶了,害了人家十多年,霸占了十多年的位置,借用别人身份的便利成了大家闺秀,到头来还引导别人去嘲讽原主,这是不是品行不端?是不是恶心人?
谢琼絮如芒刺背,强令杜鹃和子规架着许秀春走,许秀春还在大呼小叫,大声嚷嚷她是贱奴的女儿。
谢琼韫看差不多了,也起身告退,说要去看着妹妹们。
谢家那两位小姐都不行了,于是众人的目光重新回到谢琼韫身上,充满激赏。
这才是真正的大家闺秀啊。
谢琼韫带着谢琼雯刚走到门口,就有下人匆匆忙忙闯进来,高呼:“公主不好了!府外有人闹事!好像……与谢二小姐有关!”
和殷公主一听,站了起来。众人纷纷好奇,也要跟着出去。
远远听见一个妇人撕心裂肺的声音:
“我是你的亲娘啊!当初是你祖母把你从我身边抱走的呀!没有我们,你怎么过上这样的好日子?现在你弟弟病了要银两治病,你不能不管他啊!”
妇人头发微微蓬乱,用一块灰色的布头包着,浊泪一颗一颗往下掉。
她怀里还抱着一个两颊通红的小男孩,三四岁的样子,挂着溜溜的鼻涕,也是一身粗布衣服。
谢琼絮眼神像是要吃人:“混帐!混帐!谁给你们的胆子来攀扯本郡主!”
她的腿被抱住,妇人一抓,一个黑黄的手印就留在了雪白的裙角上。
她气得大喊:“杜鹃!杜鹃!把他们打跑!快!”
杜鹃立马放开了许秀春,跑过来狠狠地扇妇人,啪啪作响。
妇人伊哇乱叫,哭得更凶了。
“我真是你的生母!”
她拨开蓬乱的头发,让所有人看到。
“大家看看!像不像!她是不是像我!”
她又把儿子的脸捧起来,胡乱把他的眼泪鼻涕擦掉。
“还有他!他们是同父同母的亲姐弟,是不是很像!”
是真的像,妇人吃过了苦,比较难看出本来样貌,但三人那张薄而唇珠尖凸的嘴,可以说如出一辙。
舞阳郡主捂嘴,幸灾乐祸:“果然一模一样呢!”
“你是我的女儿啊!怎么能因为养在富贵人家十几年,就不认我们了呢!”
围看的人越来越多,谢琼絮气得浑身发抖,冲过去啪啪几个巴掌把母子俩打得跌在地上。
“叫你们害我!叫你们害我!去死!去死啊!”
妇人泪水涟涟,冲她不停地磕头。
“我们错了,我们不该把你送走!可我们也是为了你好啊!我不要别的,你就给钱,给你弟弟治病好不好?他才四岁啊!”
她晃了晃小男孩:“阿志!快跪下叫姐姐!求姐姐帮你!”
小男孩有点懵懂,鼻涕又流了出来,但听话地跪下了。
“姐姐,帮小志。”
“滚!”谢琼絮简直要发疯了,“你们撒谎!我是文国公的女儿!跟你们一点关系都没有!”
妇人哀嚎:“你怎么可能不知道!去年年底公爷就派人过来,打死了你祖母,把我们一家都赶走了,你怎么会不知道!”
“贱人!”
谢琼絮又举起了手掌。
“住手!”
和殷公主走下来,身后跟着一大群人,全是京城里的官宦人家,他们,全听到了。
谢琼絮两眼发晕。
和殷公主冷冷道:“你竟敢欺瞒本宫,冒充谢家嫡女在外招摇撞骗!”m.χIùmЬ.CǒM
她气得都在发抖。
她拉下身份觍着脸,好话屁话说了一箩筐,捧了谢琼絮整整一天,结果她根本就不是世家女,是个冒牌货!
恶心与羞耻冲上喉咙,和殷公主一脚踹向谢琼絮的腹部,恨恨地道:“让大家都看看,你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日光很强烈,谢琼絮看不清任何人的表情,却感觉到一双双嘲讽的眼睛在看着她,四面八方,密密麻麻,而她浑身赤裸,所有的不体面都被看了个精光。
“显摆了一整天,结果所有的东西都是偷来的!好大的脸!”
“我真恨不得割掉我这根夸过她的舌头!恶心!”
“偷了别人的身份和人生,不还就罢了,竟然还如此张扬!”
谢琼絮眼前一暗,看到和殷公主高高在上,鄙夷地看着自己。
“本宫要进宫,让父皇治你个欺君之罪!”
完了!
谢琼絮两眼一翻,昏死过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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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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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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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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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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