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又有她的事了?
端王世子对新婚妻子百依百顺,朝许澄宁微抬了抬下巴。
“没听见世子妃说的?还不动手?”
许澄宁抬眼,凝视着高婵的脸。
高婵甚至都没有看她一眼,可能觉得不屑,施舍似地用高傲、轻蔑的下巴对着她,颈下一颗硕大的鸡血石,发出妖冶的红芒。琇書蛧
官大一级压死人,但她不是可以任人欺侮的小鹌鹑。
许澄宁把脸绷成小古板,锁着眉头,义正言辞道:“草民不才,乃新科进士,功名在身,风骨不可摧,君子不事钗裙。”
“何况男女有别,世子妃为人妇,草民为人夫,理应间隔一丈之外,不可轻慢礼节。鞋袜此等贴身之物,外男不宜沾手。世子妃所求之事,不可,不可。”
顺王头大如斗:“你在念什么呀?”
“大胆!”端王世子喝道,“小小进士,竟敢抗命!”
许澄宁低头道:“端王世子殿下若非要草民做这等有辱斯文之事,草民宁可触柱求死,留得一身清白。”
她说着,就要往一边的红柱子撞去。
“啊啊啊啊!你要干什么呀!”
顺王及时地把她抱住了。
许澄宁埋在顺王怀里哇哇假哭,心里有点感动。
顺王啊,你终于着调了一回。
端王世子气得不轻。
今天要是许澄宁死了,传出去就是他逼迫进士给世子妃擦鞋逼死了人,到时他们端王一党就要触怒天下文人士林了!
许澄宁,你可真是好样的!
高婵也是满脸怒容,端王世子柔声安抚她:“婵儿不气,别跟奴才一般见识。”
端王世子又瞪了一眼,携着妻子走了。
许澄宁呜呜声戛然而止,偷眼看他们走远了,就扶着顺王站起来。
顺王道:“许澄宁,你身上好香哦。”
“是吗?”许澄宁坦然道,“下回我把我用的皂角给您带一份进来。”
“好耶!”
皇孙娶妻,郎才女貌,嘉康帝也十分高兴,临时起意要吃个家宴,把宫外的儿子儿媳、孙儿孙女都传进了宫里。
顺王在子辈孙辈都没有玩得来的,觉得家宴无趣,央着嘉康帝把许澄宁带上了。
许澄宁十分识趣地没有入座,安安静静地杵在顺王身后,眼观鼻鼻观心地,偷偷观察满殿的王爷王妃、公主驸马、皇孙皇孙女。
五位王爷按照序齿排座,端王居左侧之首,寿王居右侧之首,下首分别是安王、宁王,顺王再次于安王。
孙辈的亦按序齿排座,秦弗在对面,孤身一人坐在端王世子夫妇下首,许澄宁一斜眼就能看见。
除了端王世子新婚,孙辈里,只有端王长女和安王两个儿子已经成家,一个个拖家带口的,满满当当地凑在一起,十分热闹。
许澄宁不由感慨,嘉康帝真是子孙满堂啊。
嘉康帝心情似乎不错:“睦儿也成亲了,再过不久,朕就能抱到重孙了!”
端王世子夫妇低头浅笑。
“婵儿年年进宫,是朕看着长大的,如今也终于成了一家人,睦儿,你可要好好待她。”
端王世子含笑应是:“孙儿谨记。”
端王妃笑道:“父皇放心,睦儿敢造次,臣媳头一个不依,好容易娶来的儿媳妇,可不得护紧了这颗珍珠宝贝儿!”
端王笑了两声,忽然道:“说起来,弗儿隗儿比睦儿小不了多少,也到成婚的年纪了。父皇心急抱重孙子,不如给他们兄弟一并赐婚。”
嘉康帝笑道:“你说的有理。”
寿王和宁王脸上都是一僵。
嘉康帝面上虽然没说什么,心里却不一定愿意他们与世家联姻,让他作主婚事,对他们太不利了。
许澄宁看见寿王不动声色地朝秦弗递去一个眼色,不知是想让他做什么,许澄宁思忖片刻,悄悄对顺王道:“王爷,您是长辈,不应该您先成婚吗?”
顺王一听,立马来劲了,举起双手大声道:“我我我!为什么不给我赐婚!父皇!儿臣是叔叔,他们是侄儿,要赐婚也得儿臣先!”
寿王暗松了口气,幸好有顺王捣乱,不然都不好搪塞过去。
嘉康帝道:“给你赐婚?你想娶谁?”
“我想娶柳祭酒家的二小姐!”
顺王嗒嗒嗒跑到嘉康帝身边抱住了他的胳膊:“父皇,您给儿臣赐婚吧!儿臣把她娶回来,再给您生七八个孙子孙女!”
嘉康帝觉得荒唐无比:“你不爱读书,却想娶柳祭酒的女儿?”
那可是常年随父出入国子监的女才子,饱读诗书,见多了青年才俊,能看上他这个混世魔王?
但顺王对自己的斤两毫不自知,理所当然道:“书是书,姑娘是姑娘,我不爱读书爱姑娘,有什么不对?”
大家都笑了,嘉康帝笑骂了他几句,把他撵回坐席里去。
“转眼间,你们都大了,娶妻的娶妻,生子的生子,子又娶妻,时间过得真是太快啦。”
嘉康帝眉目慈祥。
“想当年,你们都还是孩子,一家人常常坐在一处,吟诗作对,作得好的,赏赐文房四宝,作得不好的,罚抄书,小打小闹,那样的日子一去不复返啦。”
寿王道:“父皇何出此言,孩儿们都在此,您想看孩儿们写诗,孩儿们这就可以写来。”
嘉康帝开怀笑了两声:“好!海盛,去御书房,把龙案上的画轴拿来。”
“你们就以此画为题,作一首诗,作得好的,朕有重赏!”
海公公亲自取了画来,依嘉康帝所言,展开了画轴。
画的是鸟瞰京都图,用苍劲雄浑的笔墨铺绘了一幅盛京山河景,气势磅礴,团团的云雾描绘的仿佛是胸中那股君临天下的气魄,观者无不由心生出万丈豪迈之情。
许澄宁看着那张图,快速在心里过了一遍整座皇城的方位,最终确定,这幅画的视角,是玉龙阙,只有帝王才可以登上的地方。
嘉康帝此举,是想试探几个儿子的野心了?
许澄宁的心怦怦跳,身侧的手紧张地攥了起来。
她悄悄去看秦弗,秦弗正坐得笔直,提笔蘸墨,落笔那一瞬间,仿佛心有灵犀一般,抬眼直直看过来。
两道视线交汇那一刹那,一切尽在不言中。
许澄宁心里莫名安定了下来。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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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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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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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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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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