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氏一家,如今就跪在大理寺门口,乞求昭雪,若不严惩,难以平黎民之愤!”琇書蛧
嘉康帝先是露出讶色,而后又肃容,面色微沉地看向秦弗。
“秦弗,你有何话可说?”
秦弗面不改色,美玉般的脸上,仍是那股子隐隐的、仿佛敛于鞘中的刀芒。
他掷地有声:“皇上,容臣辩驳一二。”
“臣杀之,确有此事,却非无故杀人。吕贾此人,乃穷凶极恶之徒,作恶多端,趁臣于其名下江月楼下榻之时,调戏臣随行的爱姬,故臣怒而杀之。”
爱姬?
什么爱姬?
秦弗什么时候有姬妾了?
别是为了逃避责罚,凭空编排出来的吧!
朝臣们面面相觑,互相在对方脸上看到了惊讶的神色。
闫御史大声道:“就算是为了姬妾,王世子这般做,未免过激了些!您大可将他抓捕下狱,按律处置,而不是滥用私刑!”
“正因为要按律处置,所以臣也备了表章一封,向皇祖父陈情,特求圣上下令,严惩吕氏一族。”
“吕贾已经伏诛,再要严惩,属实罚不当罪了罢!”
“吕贾所犯之罪,远不止于此。”
秦弗自袖中拿出另一封奏折,与自己的一起交给海公公。
“这是扬州刺史所书奏折,请皇祖父过目。”
比起闫御史的歇斯底里,秦弗表现得极为从容,且有备而来。
嘉康帝从海公公手里接过奏章,苍老的双目逐渐睁大。
“那日案发后,扬州刺史于吕贾家宅中,挖出共一百一十九具尸骨,骨龄年岁至小为四岁,至大不过十八芳华,有男有女,最早的尸骨可追溯至十年以上,尸身无一不是布满凌虐痕迹。
“据查证,这些尸首中,至少半数以上来自黑市不法掳卖,吕宅获救的一干家奴口供言明,吕贾做大商行这些年,为谋厚利,欺行霸市,谋财不义。
“他以淫虐幼童少年为乐,以致有所求之人从各处掳掠良家儿女供其享乐,伤风败俗,为害一方。
“臣斩杀他,乃是一时激愤,如今却觉罪罚犹轻。如此丧尽天良之人,理当罪不容诛!”
嘉康帝已经怒不可遏,秦弗转向一旁的闫御史,言辞凿凿。
“闫御史不以辛苦劳作生产的民夫民妇为黎民,却以投机倒把、赚取民脂民膏的奸商恶贾为黎民,不以被迫骨肉分离的冤屈苦主为无辜,却以掠卖妇孺、纵情声色的害群之马为无辜。
“所谓民之喉舌,所谓言民之所不能言,御史便是如此担当职责的?”
闫御史冷汗津津,连忙跪地叩首:“臣一时失察,皇上开恩哪!”
嘉康帝怒极,龙案被拍得轰隆作响。
“查!大理寺,朕令你们彻查此事!涉案之人,一律从重论罪!”
“是!”
嘉康帝从来是个爱护百姓的好皇上,秦弗虽然先斩后奏,不合法度,但也是惩奸除恶,自是全身而退,倒是参他的闫御史被革职查办了。
秦弗大获全胜,又恢复了原来的淡然。
想拉他下马,好歹让自己的人手脚干净些。
散朝以后,谢二老爷随一众官员走出金銮殿,心里不停想着的,却是寿王世子的姬妾一事。
寿王世子,什么时候有姬妾了?
是他自己找的,还是朝里的谁,向他进献的?
筹谋这么久的事,竟让人捷足先登了,谢二老爷心里十分不快,更打定主意要把这件事跟寿王落实到底。
寿王府。寿王也在问姬妾之事。
“你什么时候有姬妾了?”
秦弗语气平平道:“南巡路上遇到的,顺手收了。”
“原来如此。”
寿王看了看长子,眉目英挺,身量颀长,虽然还有点少年的青嫩,却已经肩宽腰窄,初见魁梧之态,也是到了血气方刚的年纪了。
他笑了笑:“一转眼,你都大了,已经能为为父分忧了。”
“你从小最懂事,什么事都不用我跟你娘操心,为父公务繁忙,时常忽略了你,这是为父的不对。”
“父王多虑了。”
寿王把手放在他的肩头,用力捏了捏。
“你总忙于公事,平常也该有人服侍你,为你解乏添趣,有喜欢的,尽可以纳进府里。等到了万寿节,为父再亲自替你求旨赐婚。”
秦弗语气平静。
“多谢父王。”
端阳郡主走到寿王的院子门口,被下人一脸为难地拦下了。
她看见了单左单右的身影,目光微微一闪。
“长兄也在?”
下人道:“是,世子正和王爷谈公事呢。”
端阳郡主冷艳的唇角微微勾了一下。
“我在外面走走,一会儿来找父王和兄长。”
端阳郡主沿着两侧落英幽芬的小径走了几步,突然听见不远处两个丫鬟在闲语。
“……没想到,世子殿下不光政事上能干,对自己的姬妾还这么好,这叫什么……冲冠一怒,为红颜!”
“可不是嘛,爱姬爱姬,我一想到这两字从世子殿下嘴里说出来,就忍不住脸红心跳……”
“嘻嘻嘻,你个小妮子捂脸个什么劲,没羞没臊的,殿下说的又不是你!”
“我知道不是我,可就是听得耳朵发烫嘛——欸,你说,得是什么样的美人,才能入得了世子殿下的眼呀?”
“殿下举世无双,那美人,怎么说也得倾国倾城吧,不然,我可不依!”
“嘻嘻嘻嘻嘻……”
两个婢女捂嘴娇笑起来。
“什么爱姬?”
端阳郡主突然出现,脸上的皮肉像被冻住了,僵直的眼里满满的冷意。
“郡主!奴婢该死!”
两人连忙跪地请罪。
端阳郡主走近两步,高高地俯视着两个颤抖的身影,继续问:
“说,什么爱姬?什么美人?”
两个奴婢惊惶不已地对视两眼,犹犹豫豫,不知怎么开口。
“照实说!”
她的声音,像冰天雪地里陡然劈出一道霹雳,劈出天崩地裂,两个奴婢吓得抖如筛糠。
“回、回郡主,是……是世子殿下南巡的时候,收用的一个姬妾,据说,世子对她……宠爱有加,有色胆包天的富商,调戏了她,世子大怒,把富商就地,斩、斩杀了……”
奴婢大喘着气说完,声音像临秋的蝉声一样,认命地低头等了许久,才听端阳郡主不辨喜怒的声音。
“人在哪儿?”
“在、在卧龙别庄上好像。”
端阳郡主面无表情地转身离开,婢女思兰担忧地看着她。
“备车,去卧龙别庄。”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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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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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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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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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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