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陶碗摔在地上迸裂开,紧随而来的是刘氏的破口大骂:
“你敢偷钱?!我养你这么大你竟然敢偷钱!你个不要脸的赔钱货!把钱藏哪儿了?!拿出来!”
许秀梅脸皮厚,扭扭捏捏,就是不承认。
“你哪只眼睛瞧见我偷了?县太爷抓小贼还得有证据呢,你说我偷,倒是拿证据出来啊!”
刘氏气得抄起扫帚满院子追着打。
“我打死你这个赔钱货!贱丫头!要什么证据!我说你偷的就是你偷的!”Χiυmъ.cοΜ
许秀梅挡住她的扫帚杆子,摸摸耳垂,捋捋袖子。
“喏!你看!我这身上穿的戴的,还是原来那些旧的东西,根本没再买,你的钱才不是我偷的呢!”
刘氏上看下看,还是不太相信,这个家里最有可能偷东西的,除了许秀梅还能有谁。
“喏,”许秀梅指了指正巧进门的许福,“二弟天天出去鬼混,你怎么不说是他偷的?”
许福今年十岁,长得黑不溜秋,头发草草梳成个髻,浓黑的睫毛盖住了眼白,让人看不出他在想些什么。
许秀梅喊他,他理都不理,低着头就往屋里走。
许秀梅跑过来,一把拧住他的耳朵,许福在她手下扭啊扭,被拖到刘氏跟前。
许秀梅翻出他身上几个铜板和一角银子,洋洋得意:“看吧,我就说是他偷的。”
许福辩驳:“我没偷钱!”
“死小子!还不承认!”
许秀梅把他的耳朵拧成了花。
刘氏狐疑地看看这个,看看那个,想想还是更怀疑大女儿。
“我丢的不止这么多,肯定不是你二弟偷的。”
“少的肯定花出去啦!二弟,你在外面干啥了,花那么多钱?天哪!你不会赌钱了吧!”
“我没有!”
三个人吵吵嚷嚷,葛婆子抱着丫头正安坐在屋里伸长了脖子看热闹,不料孩子嘴一瘪,又哇哇哭了起来。
许秀梅福至心灵,挥手一指:“娘!我跟二弟都没偷钱,那肯定是她们偷的!”
葛婆子和兰娘慌慌张张站起来,孩子丢一旁,齐声说不是她们偷的。
“你们整日在我家乱闯乱晃的,没准见财眼开,就给偷了去了!”
“冤枉啊姑娘!”葛婆子喊道,“我连娘子的钱放在哪儿都不知道,怎么可能会偷呢!”
兰娘也道:“我只做庭院洒扫和洗衣服,你们的房间我都没进去过。”
许秀梅却一口咬定是她们。
刘氏转念一想,只要咬死了是她们做的,就有借口不给工钱了。
于是,她大声道:“我好心好意让你们有活做有钱收,你们竟然敢偷东西!这个月的工钱你们就别想要了!”
葛婆子和兰娘大惊,急着要解释,刘氏却一个字也不听,叫她们滚去干活。
趁着主家人都不在,兰娘走到葛婆子身边撇了撇嘴。
“那钱,明明就是她那大女儿拿的,她偷偷溜到屋里,从床褥底下掏的,我看见了。烂心肠的恶婆娘!往我们头上扣屎盆子!”
葛婆子啐了一口:“她就是想扣我们工钱,一家子破烂玩意儿,日了天了!迟早叫人捅穿了肚肠!”
要不是她在这一块名声不好没人肯招她做活,她才不会在这里受罪!
“先头找我时,说好了只是让我带孩子,结果洗菜做饭都得我来做!累死累活,一个月才给六百文!没见过这么抠搜的!
“屋里那个赔钱货,一岁多了,换我孙子早就叫爹叫娘满地乱跑了,她屁都不放一个!整天只会嗷嗷嗷嗷地哭,哭了还得赖我!干什么都得抱,人家五个月大的都比这个强了!
“生这么个死丫头有什么用,赔钱货!我真恨不得把她丢在恭桶里溺死!”
兰娘吐出几片瓜子皮:“哼,她说咱们偷,索性咱们就偷了,别白白担了这个罪名!别说,这家子别看一副穷酸样,家底丰厚着呢!”
她们你一句我一句地聊天,屋里的丫头没人管,扶着床沿站起来,手没扯稳帐子,猛地摔了下去,脑袋磕到了地上。
她嗷嗷大哭起来,没有一个人理会她。
……
“怎么样?找到刘婶子她们了吗?”李茹急切地问。
许澄宁身子一滑,坐在了凳子上,手垂下去,摇了摇头。
“没有,没有任何下落,接她们走的人有意掩藏身份行径,把所有痕迹都抹去了。”
许澄宁蹙眉思索:“可为什么要保密呢?”
“是怕行事不正怕被人查到?还是,不想表露身份?”
“只是,为什么是二姐呢?”
许澄宁想不明白,二姐一个各方各面都普普通通的村姑,身上有什么可图的。
李茹看她百思不得其解,提了个建议:“要不,求寿王世子帮忙查一查?”
许澄宁犹豫了一下,摇头:“再等等消息吧。”
让秦弗去查她娘,万一让死对头以为刘氏几人是多重要的人物就麻烦了。
她答应过爹爹要对他们好,断不能害了他们。
一大早,文国公府达官贵人接踵而至,谢容钰身为公府世子,必须在前头迎宾以示敬重。
但显然谢容斐的交际更广,许多与他交好的公子哥纷纷跟他打招呼,还故意抱团忽略了谢容钰。
“怀瑾当了官,真是越来越精神了!”
“可不是,脸都瘦了不少,看来是能者多劳,这么快就得为国为民殚精竭虑了。”
“怀瑾可是两榜进士,可不是连试都没考过的人能比的,当然身负重任了!”
“一会儿我们可得跟他多喝几杯,别以后升了官我们想约都约不着喽!”
几人举着扇子大肆谈论了一番,谢容斐笑着,刚要请他们进去,一条坚硬有力的臂膀横在了几个公子哥儿面前。
“世子爷,你这是什么意思?”
谢容钰不再是一身劲装,而是换上了世家公子穿的宽袖长袍,纤长的鱼纹从衣摆延伸到肩头,衬得整个人气度如仙。
他本身就面如冠玉,比谢容斐不知俊美几何,可再俊雅的长相、再飘逸的衣袍,都掩盖不了他身上那股勃勃的武人霸气。
谢容钰负着手,一步步走上前,几个公子哥都蔫了,挤在一起越退越远。
“你要做什么?你想干什么?”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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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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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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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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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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