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氏商行欺行霸市多年,我们是正正经经白手起家,却因为做大了家业被郑氏暗算,还好东家精明决断,才保住了船行,但份额还是减缩了。”
秦弗道:“现在你们尽可以扩大生意,郑家商船查出了禁品,信誉已失,已经不能独霸船行。”
郑世恩跪在嘉康帝面前哭哭啼啼。
“陛下,老臣真的没有啊!铁矿您是清点过的,一挖出来就全卖给了铁官,老臣连生铁熟铁都分不清,又哪里会冶铁?哪里敢贪墨铁器呢!”
嘉康帝是信得过郑世恩的,但却信不过宁王,无论郑家无辜与否,这铁矿都万不能叫他们拿着了。
“朕与你年岁相当,相识数十载,爱卿忠君之心,朕岂能不知?但是啊,不是朕说你,你就是愚笨!让人利用了都不知道!”
郑世恩瘪着嘴,哭得更凶了。
“此事事关重大,朕虽知你清白,可也得跟众臣有个交代,朕会昭告群臣,铁器是反贼栽赃,与郑家无关,朕不会处罚你,但这矿山,说什么也得收回了。”
“臣、臣听陛下的!”
郑世恩说完,哇哇大哭。
郑世恩忍着恶心给尹俊堂擦完了屁股,转头宁王就把尹俊堂五花大绑拎到了郑家。
啪!
一个茶碗砸过去,尹俊堂额角开了口子,滚烫的血柱流下来。他鼻青脸肿,这会儿却没人可怜他。
宁王暴怒:“这么明显的算计你都能上当!你的脑子被狗吃了!本王是瞎了眼才会把产业交到你手上!”
“亏王妃还一直在为你说好话,本王信任你,重用你,你就是这么回报本王的?!”
尹俊堂被打得嗷嗷乱叫,吐出两颗牙齿,哭着抢地道:“王爷恕罪!王爷恕罪!侄儿知错了!侄儿是一时糊涂,一心想给王爷做点什么,没想到惹了大祸,侄儿再也不敢了!求王爷饶侄儿一回!”
郑世恩面无表情地看着,听到这,顿时冷笑连连。
宁王骂道:“朝廷明令禁止私贩铁器,你知道别人会不知道?你大可就此抓住那贼人,勒令他说出铁器是从何得来,是谁在背后安排,而不是见了几块破铁就藏着掩着,要向本王献宝!眼浅如斯,本王要你有鬼用!”
“事情办成这个样子,你还敢栽赃给郑家,自个儿跳水跑了,依本王看,干脆直接押你进宫,告诉圣上,贼人就是你!”
尹俊堂大骇,连连磕头求饶:“王爷饶命!王爷饶命!侄儿再也不敢了!”
宁王骂够了,转头看郑世恩:“外祖父,您怎么看?”xiumb.com
郑世恩转着手里的珠串,面上无笑,跟在嘉康帝面前那个会哭会笑的样子完全不同。
“秦弗一出京,就出了这么大的事,铁矿没了,船运也要受影响,除了他,还能是谁做的?”
宁王咬牙切齿:“这个小王八羔子!他日必要将他碎尸万断!没了他,看寿王还能蹦跶几天!”
“殿下放心,江南是士族聚居之地,没有我们,”郑世恩停顿一下,抬头隔空点了一下,“还有他们呢。”
“想他死的人,太多了。”
宝利的货船靠跑商赚的辛苦钱,时间就是钱,是以许澄宁和秦弗也没有要求让船调头往回走,而是在最近的一个仙鱼的小城靠了岸,放下了两人。
“殿下要怎么跟右大哥左大哥取得联系?”
秦弗道:“他们定会顺着江水找过来,在码头做个标记就是。”
两人相携走到街市,市井的烟火气扑面而来,要熬到单左单右找过来,身上没有银钱不行。
许澄宁仅有的那点钱还泡在大江里,秦弗从身上拿出一块水头极好的羊脂玉:“拿去当了吧。”
许澄宁摸着那块玉,秦弗贴身戴着的,入手是他温热的体温,半透明的白玉,上面的纹样像用柔软的羊毫轻轻勾勒出来的一样,柔和细腻,已经被把玩得包了浆,可见秦弗对它的喜爱。
“殿下,您舍得吗?”
秦弗好似浑不在意道:“孤有一整座玉山。”
许澄宁看他嘴硬,把玉掂了掂,道:“玉就不当了,先挣点钱吧。”
秦弗问:“怎么挣?”
“瞧着吧。”
许澄宁拉过他的胳膊往前走,来到一家手作铺子,要了三十把素面的纸扇,拿出了羊脂玉。
“老板,我们现在手上没有现钱,可否把这个先押在您这?统共八十文钱,写个条子,我们有了现钱就回来赎。”
铺子老板看玉成色极好,虽看不出值多少钱,抵八十文肯定是够了,于是同意了这个要求。
两人抱着三十把纸扇找了一个干净的角落,许澄宁把东西塞给秦弗,自己消失了一会儿,回来时手里捧着笔墨。
“哪来的?”
许澄宁老实道:“这个点,衙门文吏正好歇晌去了,门房里没什么值钱的东西,却有笔墨,我们快些把扇子写好,趁早还回去。”
说着提笔蘸墨,埋头画了起来,秦弗默默盯看她片刻,也动笔写了几把扇子。
两人都是书画功底极扎实的,不到半个时辰便全部画好,许澄宁悄悄把笔墨还了回去。然后跟着秦弗一起抱着扇子,去了一家书画铺子。
书画铺老板是个行家,扇子一把把看过之后,很是满意,给了三两银子。
许澄宁让他把一两银子换成铜钱,回到手作铺子赎回了秦弗的玉。
秦弗拿回了羊脂玉,却紧锁着眉头,似乎不太高兴。
“殿……少爷,您想吃什么?”
秦弗一脸兴致寥寥:“无所谓。”
既然他这么说,许澄宁就挑了家自己想吃的客栈,点了米饭和几样小菜。
两人相对而坐,许澄宁这才察觉到秦弗情绪不对。
“少爷,您怎么了?”
秦弗手轻轻点着桌面:“我的字画,只值三两?”京城人千金都求不来他一幅画,在这里竟然只值五两。
许澄宁解释道:“在小县城,这是正常的价钱。你我非名家,画得再好,市井百姓也不会买账,只有像京城、姑苏、金陵这样的文人荟萃之地,精湛的画技书法才能有人赏眼品鉴,卖得高价。”
她顿了顿,又说:“不过,有一种画,不管是否名家,只要画得好,都能卖出极高的价钱,甚至在富庶之地,能比其他画作高出百倍千倍,有钱人一掷万金都愿意买。”
“什么画?”
许澄宁鬼鬼祟祟,左右看了看,手挡在嘴边,小声道:
“避火图。”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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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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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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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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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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