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小路旁出现熟悉的小花园,在孩童时期居住过的老房子,终于映入宁伊眼帘。
摇下车窗,欣赏完奶奶整理好的小花园,宁伊推门下车,站定在一片花海中,她张开双臂,深吸一口。
除了沁入心脾的冲肺冷空气,还有阵阵花香漫入鼻端,宁伊继续深吸,近乎贪恋,随后又掏出手机,对准眼前花海,拍了张照片给沈津言发了过去。
【我到了,你看,我奶奶种的花,是不是很漂亮。】
还未来得及等他的回复,前方传来父亲的叫喊:“伊伊,先别急着拍照了,把你的行李从后备箱拿出来。”
把手机放回口袋,刚想转身,老房子的大门被打开,奶奶蹒跚脚步,急匆匆走到宁伊身边,苍老掌心紧紧握住孙女的手,眼含浊泪。
“伊伊,丫头,怎么又瘦了点,是不是没好好吃饭?你爷爷说你们可能得晚上才能到,我在里面听到外面的动静,一猜就是你们早到了。”
“奶奶,我有好好吃饭,倒是你怎么也瘦了,是不是整天弄你这个小花园,都没心思吃饭了?你不乖哦,一点都不听我的话。”
被孙女的话逗笑,奶奶破涕为笑:“这死丫头,奶奶哪里瘦,你爷爷还整天嫌我吃多呢,他老让我少吃点。”
把后备箱的行李拎出,宁庄德走到二人身边:“妈,爸说得对,老人不要吃太多,小心积食啊,回头到医院里,可就更不好过了。”
“知道了知道了,”挥手打断儿子的话,奶奶拉住宁伊的手走进院子,“伊伊,一会你姑姑姑父和表哥就来了,咱们先回屋坐会啊。”
如果祁南是现代化气息比较浓重的商业城市,那沐清,就是每到夏季,都会烟雨蒙蒙的江南小镇。小桥流水会在袅袅烟雨中,尽显柔丽凄迷。
爷爷奶奶的居住老房子是翻新后的三层小楼,小楼翻新的很漂亮,很有古典中国风的韵味,安安静静坐落在小路一边。
小路尽头处,有一座小桥,小时的宁伊会在小桥上与好友扮演白娘子的故事。
当然,以她的颜值来说,白娘子肯定专属于她。
小楼四周,邻里间隔不远不近,距离恰好。
刚走进小楼的院子,宁伊弯唇一笑,主动松开奶奶的胳膊,弯腰逗起趴在一旁的老朋友—肉包。
肉包是一只金毛巡回犬,在中学时期,为了哄宁伊开心,爷爷特意找邻居抱了一只回来,肉包很乖,平时一直不吵不闹。
本来还趴在地上打盹的肉包,漆黑鼻头似乎闻到熟悉味道,它没有睁眼,只细细嗅着鼻头,大概是宁伊的轻笑声落进大耳朵里,肉包突地睁开眼睛。
看到小主人的身影终于又出现在眼前,它使劲闻了又闻,又哈着气,迅速从地上直起肥沃身子,围绕在宁伊身边,蹦来蹦去。
“我的小肉包,你怎么变这么胖了呀,爷爷每天给你吃多少呀。”
双手捧起肉包肥嘟嘟的狗脸,宁伊揉揉它毛茸茸的脑袋,又凑近它的小脑袋亲了口:“嗯,还挺香,奶奶,你给它洗澡啦?”
“我哪里洗的动哦,是你表哥带去宠物店洗的,知道你们要回来,也知道你最宝贝这只狗,他前两天才从国外回来,一回来就带着肉包去洗澡了。”
奶奶的话音才落下,大门处,拄着拐杖的高大身影出现在宁伊的瞳孔里,耳侧也传来拐杖主人的声音。
“伊伊回来啦,死丫头,爷爷多想你呀,有空也不知道回来看看我们,老婆子你也是,怎么不叫醒我呢。”
扒开还抱着裤腿不肯放的肉包,宁伊走到爷爷面前,搀扶爷爷走进屋子。
“爷爷,学习忙呀,这不就回来看你了嘛。”
被孙女扶在大厅的椅子上坐下,爷爷伸出苍老大手,拍拍孙女的手背。
“回来就好,多陪陪我们几天,一会你表哥也来了,你们都多久没见了,一会陪爷爷下盘象棋啊。”
“好。”倒了杯茶水递到爷爷面前,宁伊乖巧点头,“知道了,爷爷你先喝茶,我回房间把东西整理一下。”
“去吧,老房子装修的时候,你房间里的东西爷爷和奶奶都没让他们动,还是以前那样,知道你爱看书,书都给你留着呢。”
从父亲手里接过行李箱,又走到院子揉揉肉包的狗头,宁伊拎着行李走上楼梯,来到三楼,推门走进曾经的房间。
站定在房间中央,把行李箱放在脚边,宁伊细细打量起曾经的卧室。
入眼的,还是一大片温暖颜色。
窗外阳光透过云层缝隙,轻轻流过白色纱帘,给实木地板铺上一室金黄。
书桌还在窗边,书桌旁,一正面墙的书架让刚到祁南时的宁伊很是想念,曾经看过的书籍,此刻还是整整齐齐排列在书架里。
视线右移,衣柜也在熟悉位置,熟悉的白色大床上,小时陪她入睡的玩偶也被奶奶清洗干净,贴心放置在她的枕边。
莫名被漫入鼻端的熟悉味道刺红双眼,宁伊缓缓走到书桌前。
院子前的小花园,又这么赫然入眼。
这里的一切,依然和曾经一模一样,徘徊在周身的熟悉感觉,像冲击肺部的冷空气,从四面八方涌进的时候,连起码的挣扎都做不到。
拉开椅子坐下,宁伊一动不动,只让视线定格在窗外世界。
若不是在楼下那片小花园里,突地出现沈津言的高大身影,竟然还冲她痞气扬颌。熟悉身影把宁伊吓到怔住,她回过神,伸手揉揉眼睛,身影又突地消失。
无奈浅笑,宁伊掏出口袋里的手机。
屏幕上,他的回复,在十分钟前发了过来。
【奶奶很有心,收拾的很漂亮,有机会能亲眼看看就好了。】
从书桌上半欠出身子,宁伊打开手机相机,对准楼下正在院内撒疯的肉包拍了一张,又给沈津言发了过去。
【我中学时期养的狗,它叫肉包,可爱吧?】
【可爱,和它的主人一样可爱。】沈津言秒回。
【嘴还挺甜的嘛。】从书桌离开,宁伊躺回到大床上。wWW.ΧìǔΜЬ.CǒΜ
【我也不知道到底有多甜,你想尝尝吗?】
又被他的话臊到面红耳赤,躺在大床上的宁伊动了动身子,把泛红小脸深深埋入枕间,来不及回复过去,他的消息又传了过来。
【媳妇,你才走了一天,我就想你了,见不到你的日子,好难熬,杨狗好烦,一直在我面前和你家乔乔打情骂俏。】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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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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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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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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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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