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伊,你怎么了?你别吓我。”
握住万轻乔的手,宁伊僵硬扭头:“乔乔...”
“怎么了?你说,我在呢,我听着呢。”
“他,他好像很喜欢我...”她说话的表情还是很僵硬。
无奈叹气,万轻乔轻抚她的脑袋:“傻姑娘,把好像和喜欢去了,你还看不出来吗,他不是喜欢你,他是爱你,他真的很爱你。”
懵懂青春的年华,在爱和喜欢这两种字眼之间,可能后者更受欢迎些。
在璀璨肆意的学生时代,似乎很少有人敢提爱,或许对于那些连自己的下意识都不敢肯定,又或许是在最无能为力的年纪,爱这个字眼,真的太过庞大。
无人敢认领的爱,却被沈津言死死握在拳心,他是异类,无数人还在懵懂幻想的年纪,他却早早成熟,给身边人带来数不清的正面影响。
他太懂爱了。
或许,只有失去过爱的人,才敢坚定不移的把爱重新握在手心。
又或许,只有真正理解失去的人,才会说出如此通透豁达的言语。
伸出僵硬指尖,缓缓覆在心口上。
胸膛里,熟悉的跳动,又在脑海剧烈回响。
一下又一下,“砰砰砰”地,像是在替她确定,她久久无法平静的心到底在为谁而跳,更像是在替她回应,被泛滥酥麻支配到头顶的血液,为何连窒息都来不及讶异。
努力克制胸膛那颗熔岩在泛滥不停地跳动,宁伊试着张了张嘴,可怪异的是,此刻的她除了呼吸,连起码的发声都做不到。
看得出她想努力发出声音,万轻乔转过身,透过门缝看了眼正在排练的二人,又转过身,拉住怔愣住的宁伊悄悄离开。
“阿伊,你别激动,试着深呼吸,调整好心情,反正沈津言又跑不了,等有机会,你再跟他说你想说的话。”
回教室的路上,宁伊终于缓过劲来,在前往天台的楼梯口停下脚步,她抬眼望向楼梯顶楼,视线落在关闭的天台大门上,她紧紧盯着,似乎想要穿透它。
“乔乔,你觉得我该出国吗?”视线定格在大门,她突地轻声问。
顺着她的视线,万轻乔无力摇头:“阿伊,对不起,我真的给不了你建议,这是你自己的未来,我不能说出影响你决定的话。”
收回视线,宁伊喃喃开口:“心里突然好难受,好像有什么东西要从嗓子里出来似的。”
“你别难受,沈津言这么好,如果你真的要出国,我相信他一定能理解的。”
“可是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抱住头,宁伊缓缓下蹲,坐在台阶上,“我一点都不喜欢做选择,我从来就不想知道我的未来到底是怎样的,连我想当心理医生这件事,也是靠他才真正确定的。”
本以为可以捋清思绪,想尝试在脑海分析他们的过去,宁伊细想到最后,发现又是徒劳,发生在她身边的每一件,似乎都和他有着密不可分的联系。
在无法确定的时间下,他们早已变成只需跨越一步,即可靠近的距离。
也不讶异秦姝为何会对她说出那些话,通过那通电话,也许在秦姝的视角里,她看到的沈津言,确确实实就是一个可靠稳重有担当的男人。
可这个男人,明明也就十七岁,明明也只是个孩子而已。
把脸习惯性埋入膝盖,宁伊紧紧环抱双臂,她闭上眼睛,眼前变成一片黑暗,她安静下来,在黑暗感官的世界里,她似乎看到一抹影子站在黑暗中央。
她走上前,试着靠近。
黑影看出她的意图,也上前一步。琇書網
四周太黑暗,迷离模糊视野里,除了面前的蠕动黑影,她什么都看不清。
刚想试着张嘴,黑影又动了动,接着,顺着黑影缓缓伸起的指尖轮廓,她循着黑影给出的方向望去。
还是一片黑,她依旧看不清任何。
着急的她想要发出声音询问,意外的是,她又无法出声。
她努力张大嘴巴,她很想大声质问黑影:光呢?为什么又没有光了?你到底要给我看什么?为什么我看不清?为什么我什么都看不清?
深陷在黑暗中,还在四顾茫然的时候,突然,一道熟悉暗哑传进宁伊耳侧。
“你俩怎么坐这?阿伊,你怎么了?”
倏地,眼前的黑暗在顷刻间烟消云散,从臂弯里仰起小脸,宁伊循声望去。
是熟悉的高大人影站定在面前。
他又是随光而来。
不被遮掩的大片阳光在沈津言的背后肆意倾洒,透过悬落在他臂间的缝隙直直落入宁伊的瞳孔,他的乌黑碎发,高挺鼻梁,微抿唇角,还有,永远被炙热覆盖的黑色眼睛,让她无法不去在意。
久久沉溺在他的黑色深渊下,黑眸里即将溢满而出的灼热与关心,更让她不自觉睁大眼睛,下一秒,熟悉的温热掌心从天而降,覆盖在她的脑门上。
“怎么了?脸色怎么这么白。”试了试她额头的温度,又把掌心贴在自己额头,沈津言疑惑开口,“不舒服吗?没发烧啊。”
打量着宁伊的脸色,万轻乔出声解释:“没,教室里太闷,阿伊有点头晕,就和她出来透透气。”
抬手看看时间,杨森奚说道:“这都快下课了,先回教室吧,准备放学回家。”
接收到杨森奚呲牙咧嘴发出的信号,万轻乔从台阶上起身:“阿伊,那我先回教室咯。”
耳侧的脚步声越来越远,宁伊也只得从台阶上起身。注意到她一副欲言又止的神情,沈津言问道:“怎么了?你有话要跟我说?”
“没,”摆摆手,拍拍屁股上的浮尘,不知该怎么形容此刻心境,宁伊随便找了个话题,“就想问问,你们要唱什么歌?到现在我们都不知道呢。”
“秘密。”咧嘴一笑,沈津言抬腿跟在她身侧。
“这有什么好保密的?还不让我们去看排练,难道杨森奚想在台上给乔乔表白吗?他胆子是大,不过你还是得劝劝他,他真敢这么做,绝对会被老宋暗杀的。”
悠闲插兜,沈津言眉峰一挑:“你怎么就不认为,也许是我要表白呢?”
话音落下,宁伊的脊背瞬间僵直,她脚步顿住,僵硬扭动脖颈,与身侧的熟悉笑眼对视:“你...”
没有说完的话,被沈津言覆盖在头顶的温热掌心打断。
“小傻子,逗你玩呢,想知道我们要唱什么歌,到时候给我老实坐在台下等就行。”
轻笑了声,收回僵硬脖颈,下课铃声在耳侧适时响起,望着他推门走进教室的高大背影,永远像大山一样的巍峨背影,看着看着,宁伊悬在身侧的指尖,不自觉收紧又松开。
如此反复几次,她抿抿唇,深吸口气,又把掌心覆在心口处轻轻按了按,故作自然般,抬腿走进教室。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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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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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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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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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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