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那你喜欢他吗?”万轻乔小心翼翼问道。
“大概吧,其实我也说不清楚。”
像是吃东西突然被噎到的感觉,万轻乔捶捶胸口,恨铁不成钢:“什么叫大概,你连喜欢和不喜欢都分别不出来吗?”
转过身,宁伊倚靠围墙,垂下眼帘,她思虑许久,最后还是缓缓撩开左臂的衣袖。
一整片暗色痕迹,瞬间暴露在万轻乔迅速放大的瞳孔里,她倒吸口气,直接抓起宁伊的胳膊。
“你,你这是怎么弄的?怎么会伤成这样的?你个死丫头,这是你自己弄的吗?你怎么狠得下手啊?疼吗?啊,疼不疼啊?”
越说下去,语气越颤,说到最后,万轻乔心疼她的眼泪再也无法抑制,从白皙脸颊缓缓滚落。
擦掉她眼角的泪,宁伊揉揉她的脑袋。
“没事,这是小时候弄的,早就不痛了,我不是跟你讲过我父母离婚嘛,所以,你要不要听一听我以前的故事?”
“你终于愿意跟我讲了吗?”伸出袖子擦掉眼泪,万轻乔哽咽问道。
活了快要十八年,还从来没有主动与人说起过以前的故事,如果现在有根香烟,宁伊一定会说的更舒坦一些。
俞沁离开家的时候,是宁伊生日那天。
大年三十,举家团圆,吃年夜饭的美好日子,也是宁伊的生日。
而这天,同样也是她噩梦的来源。
她的母亲,名叫俞沁的女人,她选择在这一天,在举家团圆的日子,在女儿五岁的生日宴上,丢下亲生女儿,丢下枕边人,义无反顾,消失在她和父亲的世界里。
那时的宁伊甚至比沈阳阳还小,还是念幼儿园的年纪。
俞沁离开的那天,知道爸爸和妈妈会像从前的生日一样,肯定会准备一个她最喜欢的巧克力蛋糕,还有一桌好吃的美食。
在爷爷家过寒假的小宁伊,当时的她越想越馋,甚至还不由自主张大嘴巴,还是身旁一起玩耍的小朋友提醒她口水要流下来了,她才后知后觉,用小手帕擦掉嘴角的口水。
盼星星盼月亮,好不容易盼到父亲和母亲一起来爷爷家吃年夜饭的时间,本以为父亲的黑色汽车会像平时一样,到六点左右就会出现。
可那一天,她在爷爷家门口等了许久,连一起玩耍的小朋友也被邻居给接了回去准备吃年夜饭,而她,却始终没有等到父亲和母亲的出现。
都快要错过年夜饭的时间,一直在安慰宁伊不要不开心的爷爷终于勃然大怒,让一旁的奶奶给父亲打了好些电话,可父亲都没有接。
奶奶后来又给母亲打,还是没有人接。
正当宁伊以为自己会像电视里演的那样,会不会是父母正在给自己准备生日惊喜,熟悉的高大身影终于出现在大门处。
可一同在身旁跟着进来的,不是妈妈,却是姑姑。
“怎么回事?怎么那么晚?孩子妈呢?庄德这是怎么了?阿惠,发生什么事了?”
姑姑宁惠搀扶着像是失了魂地宁庄德走进爷爷家的大院子,等跟在身后的人走近,宁伊这才看清,除了表哥和姑父以外,母亲的身影还是没有出现。
从爷爷身边离开,抓住表哥的手,宁伊天真问道:“哥哥,我妈呢,你又把我妈藏起来了是不是?”
表哥比宁伊大上几岁,那时的他已经上了高中,他弯下腰,把宁伊抱进怀里,掏出宁伊小兜里的手绢,擦掉她脸上的小鼻涕。
“伊伊,妈妈她有点事,出远门办事去了,今天就让我们陪你过生日好不好呀?”
“妈妈去哪了?那妈妈什么时候回来?”宁伊继续天真追问。
表哥只是孩子,知道的并不多,不知该怎么回应宁伊的问题,一旁的姑父只好先示意儿子把宁伊放到奶奶怀里,让奶奶把宁伊带回房间。xiumb.com
摸摸宁伊的小脑袋,姑父笑眯眯地开口:“伊伊,先和奶奶回房间去,妈妈就是出了趟远门,以后会回来的,让我们先准备一下,一会再来庆祝你的生日好不好?”
被奶奶抱回房间的宁伊坐不住,趁奶奶不注意的时候,又偷偷跑回爷爷的大院子。
看到父亲失魂落魄地坐在椅子上,一旁的姑妈和姑父一直在低声劝说着什么,反倒是爷爷越听越激动,手里的拐杖戳在地上,“哒哒”作响。
“不像话!这是什么女人啊,啊,她就这样丢下伊伊和你跑了?庄德,你说实话,你是不是欺负人家了?还是你外面有人了?怎么好好的,突然就这么跑了?简直是不像话!”
“爸,”担心老父亲血压升高,宁惠连忙安抚老爷子的情绪,“你小心血压,你别急,听庄德说嘛,弟,你振作点,你好歹让我们知道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吧?你这样一声不吭的,我和你姐夫怎么帮你啊?”
被姐姐恨铁不成钢的语气刺激到,宁庄德伸出掌心,捂住脸颊。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俞沁突然怎么了,我正在外面给伊伊拿订好的蛋糕,她突然给我发来一条莫名其妙的短信,我一回去才发现家里属于她的东西全没了,给她打电话一直关机,发短信也不回,姐,我真的不知道到底发生什么了,我真的不知道啊。”
哽咽声音从宁庄德的指缝里流出,还有他的眼泪,越往下说,连宽大肩膀也在颤抖。
看到爸爸的肩膀一直在颤抖,躲在暗处偷听的宁伊再也忍不住,小跑来到父亲面前。
“爸爸,你怎么了?你怎么哭了?爸爸,你不要哭,你哭了,我也会哭的。”
小棉袄的贴心让宁庄德再也无法控制,在情绪达到至高点,彻底崩塌的一瞬间,他抱起宁伊,紧紧拥进怀里。
“伊伊乖,好,爸爸,爸爸不哭了,今天是伊伊生日,是爸爸来晚了,来,我们先给伊伊过生日。”
小小人儿缩在父亲的温热怀抱里,仰起小脸望向父亲的时候,却被他的眼泪击中。
擦掉父亲掉落在脸上的泪滴,宁伊又拿出口袋里的小手绢,伸手替父亲擦掉脸上一串又一串泪珠。
“爸爸,别哭了...”
还不懂到底发生什么的宁伊,只能懵懵懂懂替父亲擦掉眼泪。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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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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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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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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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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