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南一高师资雄厚,平常测验数不清,不过学校讲究人情教育,平常测验小考不会记录排名,只有段考和期末会记录。
高二一班,自习课。
站在讲台上,老宋示意周庄浩把数学测验的试卷发下去,他拧开杯盖喝了口茶水,又朝里吐了口茶叶。
“这次测验平均成绩不错,比三班高出不少呢,连咱们的睡神都拿到满分了,我很欣慰。”
老宋的话音落下,全班齐刷刷扭头看向教室后方的宁伊。被全班围观的正主坐姿端正,一脸淡然与老宋对视。
移开与宁伊对视的视线,老宋看向她身旁正在抿唇偷笑的沈津言,又喝了口茶水。
“其他人我就不多说了,宁伊,继续保持这个水准,段考给我拿个好名次回来,给其他老师看看,也给我长脸。”
“知道了,我会的。”宁伊淡定点头。
从周庄浩手里拿到试卷,宁伊大致看了一眼,通篇红色打勾,她满意勾唇,身旁的沈津言也凑过来,点头肯定。
“不错嘛,看来是为段考蓄力啊,真想拿第一啊?”
放下试卷,宁伊手撑下巴与他对视。
“我说过的啊,我不可能会输。”
学着宁伊的样子,沈津言也手撑下巴,黑眸里的宠溺是快要溢出的泛滥,他唇角轻挑,梨涡浮现,和窗外阳光一样,大摇大摆进入她的眼帘。
“可是,我也不会输啊,怎么办?”
怎么办?
收回视线,宁伊玩起手边的笔,让水笔在指尖飞快旋转的同时,她突地轻笑了声。
“那就试试呗,看最后,到底谁会赢。”
正欲张嘴回应,前桌突然转过身,手指卷面上的错题请教宁伊,眼看话题被终结,沈津言只好把话咽回肚子,继续刷题。
讲台上,老宋又交代几句,便背手离开。
盯着手里的试卷,万轻乔无力叹气,又瞄瞄杨森奚卷面上的分数,她又无力叹了口气。
这小子天天就知道玩游戏,怎么还能考140的!
看了眼自己卷面上的110,万轻乔趴在课桌上,唉声叹气。
耳侧传来一声叹息,宁伊看向过道旁,万轻乔无精打采趴在课桌上,恹恹地,一副提不起气的模样。
伸手拿过她的试卷看了眼,试卷前面还行,背后大题错了几道,导致丢分。
拿起修改错题的颜色笔,在她的错题旁,宁伊还是和以前一样,替她写清答题步骤,顺便又把答题思路给她写了一遍。
把试卷递到她面前,宁伊揉揉她恹恹的小脑袋:“没事,还有下次,错题给你写分析了,你先看看,不懂再问我。”
“谢谢阿伊...”万轻乔还是有气无力。
从题册上移开视线,杨森奚瞄瞄万轻乔的脸色,对宁伊摆摆手:“没事,她就是这会想不开,等她想开了,又生龙活虎了。”
“你对我们家乔乔,还挺了解。”看破不说的宁伊笑着调侃。
“害,”杨森奚大手一挥,“天天坐在一起,她撅个屁股我就知道她要放屁,哪能不了解。”
猛地从课桌上起身,万轻乔一把拧住他耳朵:“我什么时候放屁了?你能不能好好说话?到底能不能!”
“能能能!快松开!你真要痛死你爹啊!”
视线落在杨森奚的卷面上,鲜红色的140,宁伊了然。
怪不得有气无力,这傻丫头。
对正在打闹的二人象征性劝了两句,回到座位,宁伊从背包里拿出一本新笔记,准备帮万轻乔不理解的知识点替她重新梳理一下。
见她写的认真,沈津言好奇凑过来:“你写什么呢?”
“乔乔做题也有点马虎,看得出她对一些知识点还不是很理解,我帮她好好梳理一下。”
移开落在过道旁打闹二人身上的视线,既然说到正题,沈津言顺势问出心里的疑问。
“其实老宋说的没错,你是有能力考满分的,为什么以前不认真些?”
她指尖里的笔稍稍顿了顿,只一秒,又恢复正常,沈津言捕捉到这一秒,刚想出声,宁伊放下笔,视线盯着桌面上的橡皮。
“不是不认真,是不想,以前不管是学习,还是分数,或者是其他的,这些东西对我而言,都没有意义。既然没有意义,我也不想争取,用大白话说,就是浑浑噩噩,过一天算一天。”
她的掌心放在桌面上,小手无意识在拨动眼前的橡皮,趁四周没人注意,沈津言缓缓伸手,覆在她的掌心上。
他没有出声,只把温热掌心覆盖在她的手上,宁伊诧异扭头,习惯性缩回小手的瞬间,又被他紧紧握住。
“松开,小心被人看到。”她小声说道。
叹了口气,紧紧掌心的小手,沈津言把视线紧紧锁定在她的黑色瞳孔里,他可以捕捉到她的慌乱,她的小心,还有她眸底最深处的丝丝欣喜。
能看到她的异样情绪,同样的,他的欣喜也快要呼之欲出。泛滥到即将喷涌而出的时候,他努力压下,松开掌心,反手覆在她的手背上,轻轻一拍。
“我只是想说,以后别这么想,我知道你不会信,可是我还是那句话,以后我会一直在。”
四周的轻声喧闹似乎不见,回荡在耳侧的,只有他的声音。
“我会一直在。”
这是承诺,更像烙印。
挥舞着烙印的铁棒重重落在心口的时候,她被刺激到彻底僵住。www.xiumb.com
起初在天台,第一次听到这句话时,宁伊是不以为然的,毕竟青春年华的誓言,无人能保证誓言的稳定性,也许只是对方头脑发热后的一时冲动而已。
况且他们之间的关系,并没有确定到可以说下这种承诺的地步。
而对于自己的心,宁伊还是有点不敢确定,她也许能确定围绕在胸口的异样酥麻是喜欢,可她却无法确定,这种喜欢到底拥不拥有真实感。
就像在海边回答他的,她不确定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也不确定如果真的喜欢上又能怎么办,最后更不确定,这种感觉到底是不是喜欢。
“别发呆了,练题。”
熟悉的暗哑声线传进耳侧,宁伊回过神,捡起手侧的笔,垂帘答题。
在思虑种种过往后,又因为他的“我会一直在”,她似乎能确定。
他好像喜欢自己。
也是,拨动火机点燃香烟的时候,有时连指尖也会被细微火苗隐隐炙烤到,更何况是沈津言如同炙阳的视线。
如同此刻,尽管他的炙热视线并没有逗留在脸上,可宁伊还是能感觉到熟悉。
扭头看向沈津言,他正在练题。
眉心平坦,眼睫微垂,棱角清晰,薄唇微微弯起,梨涡却没有浮现,不自觉看了半晌,她张张嘴,似乎想问什么,可迟疑片刻,问题还是没有说出口。
现在的她,似乎还没有勇气回应他的喜欢。
也许是在黑暗里住久,久违温暖让她有些无法适应,也许是从未经历过这些事,本能的自我防御在作祟。
宁伊只能像以前一样,习惯性把自己藏进搭建好的堡垒里,让其他人无法走进紧闭的心。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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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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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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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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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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