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里,他告诉兄弟宁伊的名字,示意他去询问一下周边同学宁伊以前发生过什么。
沈津言想多了解一些宁伊的故事。这短短的一截路,宁伊似乎说了很多,又似乎什么都没说。
“放心,我明天就去学校问,包我身上。”孙臣凡在电话另一端打着包票。
“嗯,不过别让太多人知道,秘密查一查就好,查不到就算,别搞出太大的动静。”
“你现在怎么也变得跟杨狗一样啰嗦,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不过在中学里我就没见你对哪个姑娘感兴趣过,怎么?我一转学我言哥终于动春心了?”
“少啰嗦,查到了就赶紧给我打电话,行了,我挂了。”
“得得得,跟阳阳说一声,等放假我就去看他。”
回到家,沈津言轻轻推开弟弟的房门看了看,看到屋内灯火还亮着,他轻手轻脚走进床边,伸手把床头柜的灯光熄灭。
哥哥没回来,沈阳阳睡的浅,听到细微关灯声,他伸出小手揉了揉眼睛:“哥,你回来了,把宁姐姐安全送到家了么?”
听着小毛头操心的语气,沈津言的唇边扯起一抹无奈的笑:“小大人别操心了,你宁姐姐已经到家了,你也闭上眼赶紧睡,我出去了。”
沈阳阳含含糊糊嗯了声,翻了个身,终于可以安心睡去。
关上房门,沈津言来到厨房,挽起袖子,露出有力小臂,把餐桌上的碗筷收进碗池,顺便把没吃完的菜放进冰箱。
小臂拉开冰箱的门,几个排列有序的保鲜盒安安静静躺在冰箱里,盒边还放着一张纸条。
【多出来的,明天晚上可以给阳阳热着吃。】字体秀气,又有力。
心口突然涌出一股酸涩,沈津言似乎很久没有被这种温暖袭击过。身边的兄弟都是糙汉子,心思哪里会有女生细腻。
面前这几个被食物塞得满满当当的保险盒,哪里又可能是多出来的。
心细的宁伊已经把沈阳阳的话听进心里。阳阳吃蛋炒饭都吃腻了,所以她在做菜的时候,多做了很多。
【把这些多做的菜放进保鲜盒,你们怎么也能撑个几天。没办法给阳阳天天做,能帮你一点是一点。】
望着手机里的微信回复,沈津言的微颤指尖正在屏幕上上下滑动。
【谢谢,早点休息吧,晚安。】
宁伊没有打字回复,而是用一个可爱表情包回复过来。
可爱的兔子表情包正在屏幕上卖萌说着晚安,这倒是和宁伊的淡漠性子截然相反,还以为她不会像小女生似的用这么可爱的表情包。
正当沈津言在抱着手机傻笑,宁伊退出与他的聊天框,又继续回复万轻乔的消息。琇書網
【都给我发晚安了,你还要跟我聊什么?】
没错,兔子说晚安的表情包是万轻乔发给她的,正巧沈津言的消息也发了过来,她就顺手复制给了他。
【哎呀,我好奇嘛,我被杨狗带走后,你和沈津言有聊什么嘛?】
听到周庄浩喊了杨森奚一声杨狗,万轻乔现在也是一口一个杨狗的喊着。被杨森奚送回家的路上,她已经喊了一路。
直到杨森奚黑着脸出声警告,她才恹恹闭上了嘴。
【没聊什么,那你和杨森奚回去的路上,聊什么了?】宁伊借力打力的招式用的特别好。
【嘿,你老转移话题干什么,算了,明天去教室里再问你,我困了,晚安晚安,你也赶紧睡!】
放下手机,宁伊站定在卧室的落地窗前,夜深的时候,她一向不喜欢开灯,昏暗房间内,只有窗外几盏稀疏灯火在模糊她的视线,还有她手心里的纸条。
【你的名字可真难写。】这是云清乔搬动沈津言课本时,从他书里掉落而出的字条。
名字?难写?
“谁的名字?有多难写?”
宁伊实在有些摸不着头脑,只凭着本能,把这张纸条占为己有。
回来路上的一根烟,似乎也把好久不见的烟瘾给勾了出来,宁伊轻笑,把手里的纸条塞进抽屉深处,她赤着脚,弯下腰在床板深处把藏在里面的香烟拿了出来。
掏了一根熟练地塞进嘴里,正欲拨动火机点燃,突地,一道熟悉暗哑钻进她的脑海。
“最后一次,以后不许抽,男人抽就算了,女人家家抽烟像什么。”他的声线真的挺勾人。
抽开嘴里的香烟,宁伊咂巴两下嘴,怔愣望着指尖里的香烟和火机。
最后,她还是转身,走到门边的垃圾桶旁,把手里的东西全部丢进,洒脱到没有一丝犹豫。
“那就听你的,不抽了,以后再也不抽了。”
回到窗前,宁伊坐在地板上,昏暗屋内安静得只有空调的细细风声和她的平静呼吸,窗外的蝉鸣似乎也不见。
视线远处,海平面一览无遗,平静如死水。
望着窗外的寂寥黑夜看了许久,直到时钟指针指向凌晨三点,听到卧室外父亲轻轻打开大门的声音,宁伊才从地板上起身,掀开被子钻进被窝,装作熟睡的样子。
宁庄德加班回到家,放下手里的公文包,径直朝女儿的卧室走去。
轻轻打开门,借着窗外的灯火看着女儿的熟睡模样,他欣慰一笑,又轻轻关上门,转身离开。
走到客厅,正想去厨房给自己做些吃的填饱肚子,餐桌上一碗被保温好的面碗正摆在上面。
揭开保温盖子,白色雾气还在往面碗上方扑腾,老宁又欣慰一笑,贴心小棉袄做的面,他自然是要全部吃光光。
面碗上的白色雾气在模糊他的视线,无法忘怀的记忆因为小棉袄的一碗面,又在重新拼贴,老宁的筷子在半空中顿了顿,任由记忆碎片在脑海里不被瓦解。
自从宁伊发生那件事后,宁庄德才终于明白女儿内心的痛苦。
其实这么些年过去,老宁心里的苦也是无法言喻。
宁伊越来越大,也越来越懂事,可女儿的眼睛里,已经很少出现有波动的情绪。像一个精致的傀儡娃娃,只把自己的心封闭在自己的城堡里。
他明白,是他和俞沁的失败婚姻,给宁伊带来很大伤痛。
他以前总认为宁伊还小,她不会懂大人之间的事,他也从来不会与宁伊讲诉他和俞沁的故事。
后来他才知道,大人们的自以为是,在小孩的眼里,真的很可笑。宁伊的早熟与懂事,让他彻底明白。
其实孩子什么都明白,可有的大人,却比孩子还不懂事。
他是,俞沁也是,他们的错误婚姻,偏偏却让宁伊买了单。
“哎...”老宁放下手里的筷子,他面容疲劳地捏着紧锁眉心,婉转叹息声又传到正在卧室装睡的宁伊耳里。
卧室里,宁伊睁开眼,拿起手边的手机看了看时间,快要凌晨四点,她还是睡不着。
不靠药物的时候,她一点都睡不着。
宁伊翻了个身,直直望着窗外的浓郁漆黑,窗户外层的玻璃上,似乎有一只飞虫落在上面。
她盯着缓慢爬行的飞虫,看着它在上面时而停顿,时而继续爬行,时而因为面前的“巨大遮挡物”愣在原地,不知该何去何从。
盯着这只小飞虫,她看了很久很久。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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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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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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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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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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