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到一家单位,他就介绍:
“我们的快杨,叫中绿1号,是林业大学教授培育出来的,生长快、抗病虫能力强,5年生胸径达14―25厘米,比普通杨树大40%一114%,干形通直美观,很适合美化环境,吸收噪音、遮挡灰尘,带来新鲜空气……”
一个上午,他们走了白灰厂、珍珠岩厂和就近的一所小学,一所中学,但他们都不要树苗。
因为,他们只是春天植树造林的时候用一次树苗,是柳树苗和松树苗,还是上级部门发给他们的。
还有人说,没钱买,单位没有这笔开支。
也有干脆说,前人栽树,后人乘凉,有钱也不栽树,不出成绩,费力不讨好。
也就是说,今天栽了树,三五年、十年八年,树长大了,他们可能早就离开这个单位了,成果留给他人,为他人作嫁衣裳。
赵志鹏接连碰壁,到了中午,已经口干舌燥,浪费了许多吐沫星子。
云桂芬早就不耐烦了,不止一次说:
“赵总,我看你就整君子兰吧,来钱多快,赶上印钱了!这树苗多费劲,也不值几个钱,带个大土球子,烧火都没人要!”
“大嫂,别急吗,总会有人要的。”李秀芳还是支持赵志鹏的。
她总是认为,只要赵志鹏做的事,都不会有错。
因此,每当云桂芬说丧气话的时候,她总是这么说。
此时,云桂芬又这么说了。
赵志鹏说:“大嫂,万事开头难,不要小看树苗。君子兰毕竟是少数人欣赏的,属于阳春白雪,不是长久之计,树苗却可以覆盖中华大地,造福亿万人民。如果我们做好了树苗生意,赚的钱何止是万元户呢!”
“我看你是望梅止渴,画饼充饥!”云桂芬说,“我脚都走出泡了,饿得头昏眼花!”
赵志鹏觉得,这正是摆脱云桂芬的好机会,“大嫂,我要继续推销树苗,饿了你就去吃饭吧!”
云桂芬是享受型的人,早就不想走了,“没有钱,吃你呀!”
赵志鹏递给李秀芳10块钱,“秀芳,你和大嫂吃饭去!”
云桂芬说:“打发要饭花子呢!”
赵志鹏说:“两个人吃饭足够了!”
云桂芬说:“不够!我们要吃最好的菜,喝最好的酒吗,还要买衣服,白跟你推销树苗了!”
赵志鹏为了要个消停,只好又给李秀芳100块钱,“秀芳,你和大嫂好好逛逛街,然后就回家吧,不要等我了!”
李秀芳看看云桂芬,然后接过钱,“大嫂,我们走吧!”
“赵志鹏,异想天开,我看你能不能做成树苗!”临走前,云桂芬还不忘打破头楔。
……
终于摆脱了云桂芬,赵志鹏顿觉一身轻松。
县城的单位不少,他想去教育局看看。
因为,学校说,春天植树造林的时候,是上级发的树苗。
可是,要午休了,教育局也不能有人了,只能下午上班时再去。
可是,中午这段时间去哪里呆着呢,于是,他想到了胡冲。
他可以到胡冲家休息一会儿。
胡冲家锁门。
他知道胡冲一定是找他去了。
他正要离开,胡冲回来了。
“大哥,我到处找你!”
“我走累了,在你家休息一会儿。”
“大哥,这也是你的家,我忘了给你一把钥匙了,以后要休息,你开门就进来了。”
胡冲边开门边说。
进到屋里,胡冲说:
“大哥,你还没吃饭吧。”
赵志鹏笑道:
“哈哈,谁说没吃饭,一大早我就吃了两顿饭。”
“咋整的,头一顿没吃饱啊。”胡冲也感到可笑。
赵志鹏就把云桂芬跟来的事说了。
他已经很信任胡冲了,有些话,都会对胡冲说。
胡冲说:“大哥,你们大人的事我不懂,我也不敢乱说,但你应该防着大嫂一点儿,我看他就认钱,对你倒是很好,她看你的时候有种要吃人的眼神,就像狼一样吧。”
赵志鹏看着胡冲,不由笑笑,“老弟,你懂得挺多啊!”
胡冲也笑了,“我都是听人讲的瞎话,还有说大鼓书的!”
“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可不懂的这么多。”
赵志鹏心里想,社会就是大学,能让人学到课堂上学不到的东西,使人快速成长,如果再过几年,胡冲像他们这么大了,一定是个很了不起的人。
胡冲受到夸奖,不由得意笑起来,“大哥,我做饭,在这儿吃午饭,我早上馇的大碴粥,等你来吃呢。”
“好!”赵志鹏说,“简简单单就行。”
“好了!”
胡冲答应一声就开始干活。
胡冲开始整菜,赵志鹏躺在炕上休息,脑子里想着心事。
虽然没推销出树苗,但他还是很有信心的。
现在最让他头疼的是,就是云桂芬了。
看样子,这个女人除了认钱,心里还没放下她。
他也承认,云桂芬对他动了真情,并没在乎他有没有钱。
可是,云桂芬总是这样在他和李秀芳中间搅和,他和李秀芳结局是个未知数,可是,他也真没办法。
他又想到,李经福娶什么样的老婆不好,偏偏娶来一个白骨精一样的女人,给他带来太多的烦恼……
“大哥,开饭!”
胡冲打断赵志鹏的思绪。
桌子已经放好了。
一盘牛肉,一盆白菜心拌的凉菜,里面放些红辣椒。
牛肉是赵志鹏昨天拿来的,胡冲没舍得吃。
凉菜看着就很有食欲。
还有一瓶酒。
赵志鹏坐起来,“酒就不喝了,下午还要推销树苗。办事时不能喝酒。”
“大哥,你不喝,我也不喝。”胡冲说。
吃过饭,又歇一会儿,快到一点,二人出门了。
他们先来到教育局,找到办公室孙主任。
办公室主任回答很简单,他们春天植树造林的树苗,是林业局给的。
他们找到林业局营林科沙科长。
沙科长说他们有苗圃,树苗过剩,植树造林的树苗还不要钱,来林业局推销树苗简直就是个笑话,他们绝不会买树苗。如果赵志鹏想要植树造林,他可以写个条子,上苗圃随便拿树苗,前提是必须保证栽种。xǐυmь.℃òm
赵志鹏又介绍起他的树苗的特点。
想不到沙科长却说,他认识张文礼,以前,张文礼经常磨磨叽叽推荐苗木给他们,磕头作揖,甚至指天发誓,简直就是个神经病!个人再好的苗木,也不可能超过林业局苗圃的苗木!
赵志鹏找到顶端了,再推销下去也没有意义了。
路断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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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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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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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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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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