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桂芬不是让她和李经玉回家猫着吗。
她很听话,走到李经玉跟前,“来,老弟,姐找你有点事儿。”
李经福也没问什么事,跟着姐姐来到人群外面。
“姐,啥事呀?”
李秀芳小声说:“出大事儿啦!”
李经玉顿时就哆嗦了,“出、出啥事儿啦?”
李经玉比赵月大一岁,还是个少年。
她比姐姐胆子还小。
李秀芳问,“老魏婆子和这些人,你知道要干啥吗?”
“我刚来,不知道啊。看样子要批斗人吧。”
一看想到批斗,李经玉就想到他们家。
因此,他害怕了。
李秀芳说:“志鹏哥说,现在改革开放了,再也不搞那些了。”
“姐,那还能出啥大事啊?”
“走,回家再说。”
“姐,我想看看他们要干啥。”
“快走,大嫂不让看!”
“大嫂呢?”
“你别管了!”
李秀芳拉着弟弟赶紧往家走。
进了大门,正好李经福叼着烟,从家里出来。
“大哥,你噶哈去?”李秀芳问。
在家呆着难受,出去遛跶遛跶。
李秀芳说:
“先别去了。”
李经福不知怎么回事,“咋得啦,看你慌慌张张,有啥事儿咋得。”
“进屋说。”李秀芳先进了屋。
父亲李文坐在地上编炕席。
母亲曹艳茹坐在炕上纳鞋底。
看到三个儿女回来了,李文抬起头,“经福,你刚出门,咋就回来了。还有经玉,你也刚出去不大一会儿吧!”
这家人,有点儿神经过敏,有个风吹草动就能感觉到。
李经福说:“秀芳说有事,让我回来说。”
李文看看,没发现云桂芬,他心里一聚连,“秀芳,你大嫂呢,你们俩不是一起走的么,是不是她出事了!”
李文知道这个儿媳妇不是省油的灯,但是,也没什么办法,总比儿子打光棍强。
儿子打光棍,是做父亲的无能,没给创造儿子出好的条件,每时每刻心也不安,死不瞑目。
不过,这儿媳妇过门后,还算可以吧,虽然把握了财政大权,但家里的收入,也都用在日常的生活费用里了,没看到她乱花钱。
但是,李文总是有种预感,这儿媳妇早晚要出大事。
因此,今天这个反常现象,让他警觉起来。
李秀芳说:
“爹,要出大事了,我大嫂和周友打起来了,把周友挠成血葫芦,现在,老周婆子在她家门口等着我大嫂,要给周友出气呢!”
李文停下手中活计,两眼发呆。
“唉——”半天,他长叹一声,无可奈何地说,“早早晚晚,早晚有这一天啊。这可是真要出大事啊!老周家,刘建国都不敢惹!老大呀,你媳妇怎么去惹他们家呢!”
曹艳茹放下鞋底,脸上布满愁容,茫然看着三个儿女。
她的三个孩子,一个比一个胆小,都挺不起门户。
李文问道:“秀芳,你大嫂为啥和周友打起来的?”
李秀芳想了想,“王大烟袋给赵志鹏介绍对象,我和我大嫂也去了,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好像就是说说话吧,周友就要揍我大嫂,他们就打起来了。”
李文说:“我咋没听明白呢?老周家姑娘和老赵家小子相对象,你和你大嫂去干啥呢?你大嫂说啥话了,周友要揍她呢?”
李经福心里十分着急,“是呀,秀芳,你能不能说明白一些,听着糊涂!”
曹艳茹说:“秀芳,别着急,慢慢说,到底咋回事!”
李秀芳也不会撒谎,看全家人都很紧张,知道问题很严重,只要说实话。
“爹,妈,我和赵志鹏处对象呢,一直没敢跟你们说。”
李文说:“傻姑娘,这有啥不敢说的呢。他们都讨厌赵志鹏,我看这小子不错,你上学时挨欺负,他还帮你,现在人家考上大学了,是黑石沟大队惟一的一个大学生。你和他处对象,这是多好的事呀,早就该跟家说!”
刘秀芳说:“我不敢。”
曹艳茹说:“他爹,咱们家孩子胆子都小,正常的事情,都前怕狼后怕虎。”
“行啦,不说这个啦。”李文说,“秀芳,是不是你大嫂就是因为这件事,带着你去老赵家闹事?”
李秀芳点头,“是。”
“老赵家大人知不知道你们俩处对象?”
李秀芳摇摇头,“他们家也不知道。”
“你们俩去了,老赵家还不知道吗?”
“还不知道。我大嫂只说,要把我介绍给赵志鹏,可他妈说什么也不找成分不好的,怕影响后代!”
李文终于听明白了。
女儿和赵志鹏处对象,可是,赵志鹏又和周雨仙相亲,云桂芬去老赵家,要给女儿讨个公道,就是因为这个,才和周友发生了冲突。
换句话说,就是感情纠纷。
赵志鹏骑马找马。
李文问:“秀芳,赵志鹏现在是啥态度?”
李秀芳忽然哭起来,“爹,我不知道,他肯定不要我了。他要是要我,也不能再和周雨仙定亲!”
曹艳茹安慰女儿,“别哭,不要就不要,还找不着对象咋的。咱们找不到好的,还找不到孬地,总不能剩在家里!”
李秀芳哭着说:
“妈,我就要嫁给他。”
曹艳茹说:“可是,人家不要你呀,这又不是咱们说了算的!傻孩子,想开点儿!”
李秀芳说:“他不要我,我就不活了!”
“没出息的东西!”李文骂了女儿一句,“别哭啦,想想什么办法,你大嫂能打过老周婆子吗,非吃亏不可!走,咱们去看看!”m.χIùmЬ.CǒM
李文站起来,就要出门。
李秀芳说:“爹,我大嫂不让咱们去,经玉在那儿来的,是大嫂让我把他叫回来的!”
李文说:“这也不行啊,咱们不能看着你大嫂吃亏!”
李经福心痛媳妇,“爹,你们都在家,我去吧!”
可是,一想到打仗,李经福的腿都发软,说着也没走出一步。
李秀芳说:“大哥,大嫂说了,让咱们都猫在家里,千万不要去,去了就麻烦了。大嫂说不要担心,她没事的!”
李文很感动,“这孩子,想得周到啊,我们要是去了,不管动不动手,性质就变了,早晚是个事呀!经福,你也别去啦!”
李经福说:“爹,那桂芬咋整啊?”
李文颤抖着胡须,“你媳妇是个女的,估计他们也不能把她打死!”
李经玉说:“谁打死人都得偿命!”
李文看看老儿子,“经玉,你还小,很多事情你还不懂。”
李经福说:“秀芳,你大嫂和周友打仗吃亏没有?”
“好像没吃亏。我大嫂把周友脸和脖子全挠烂了,差点儿把周友耳朵薅下来!大哥,你不知道,我大嫂真厉害!”
李文愁容满面,“再厉害也得给人看病,能白打吗。屯里人为啥怕老周家,不就是魏宝珠能讹人吗。咱们家本来就穷,这下,咱们家要砸锅卖铁,彻底完了,再也翻不了身了!”
李经福急得团团转,不住搓着手,叨叨咕咕,“这可咋办?这可咋办啊?”
李文说:“等着吧!”
……
一家人坐立不安,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他们像煎熬了八百年。
天快黑了,这才看到云桂芬高高兴兴回来了。
李经福赶忙跑出去,“桂芬,你可回来了,全家都担心死了!”
云桂芬笑道:“哈哈,我回来了,不用担心了。凯旋而归!”
李经福脸上乐开了花。
媳妇回来了,还高高兴兴,看样子是大胜了,没有什么问题了。
“桂芬,快进屋吧。”
“你背我。”云桂芬娇滴滴地说。
李经福猫下腰,将媳妇背起来。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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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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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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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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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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